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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公居忧侨沪之日,坐客常满,弟厕其间,常竟日无一言,惟一夕客散独留,因为尊公陈古人出处之义,孔孟之栖栖皇皇,何尝不欲凭借诸侯之力,以行其志,而终不肯诡道以求合者,诚自重其道也。今天下谁可与计事者,不如以著书明道自任,毋更以身为武人之牺牲。当时尊公亦极谓然,后尝一度再出,而终于失望,曾有书予弟谓当终其身于教育事业,数年以来,著书讲义足以成一代之学者,垂千秋之令绪,则区区片言规讽,未始无涓埃之助。惜乎天不假年,不得竟其所业,以饷后人,此则吾曾所引为大戚者也。”(民国十八年袁思亮《致思成吾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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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间,先生为副总统、宪法、省长等问题,曾对报馆记者发表谈话三篇,其第一篇里有一段论自己出处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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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之政治生涯已二十年,骤然完全脱离,原属不可能之事,但立宪国之政治事业,原不限于政府当局,在野之政治家亦万不可少,对于政府之施政或为相当之应援补助,或为相当之监督匡救,此在野政治家之责任也。鄙人尝持人才经济之说,谓凡人欲自效于国或社会,最宜用其所长,鄙人自问若在言论界补助政府匡救政府,似尚有一日之长,较之出任政局或尤有益也。又国中大多数人民政治智识之缺乏,政治能力之薄弱,实无庸为讳,非亟从社会教育上痛下工夫,则宪政基础终无由确立,此着虽似迂远,然孟子所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苟为不畜,终身不得’。鄙人数年来受政界空气之刺激愈深,感此着之必要亦愈切。亡友汤觉顿屡劝摆弃百事,专从事于此,久不能如其教,心甚愧之。此次汤君同行间关入广西,在南宁分袂时,痛谭彻夜,汤君力言军事稍平,决当献身社会教育。别后数日,汤君遂殉国于海珠,亡友遗言安可久负,顷方有所经画,若能缉熙光明,斯孔子所谓是亦为政也。”(《与报馆记者谈话》,《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一三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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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一日与梁令娴书,可见先生是时已在谋办教育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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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来季常丈在此同居,所益不少,前游杭游宁,皆备极欢迎,想在报中已见一二。顷决于十五日返港,省奠灵帏,且看察情形,能否卜葬,若未能,则住港两旬必仍返沪,便当北归小住也。写至此,接来禀,悉一切。希哲就外交部职无妨,吾亦托人在国务院为谋一位置,未知如何?领事则须俟外交总长定人乃可商。但作官实易损人格,易习于懒惰于巧滑,终非安身立命之所,吾顷方谋一二教育事业,希哲终须向此方面助我耳。十二舅事,循若复电言运使已允设法,吾亦已电告汝母矣。别纸言《京报》事,可呈汝叔。”(民国五年十月十一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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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国会开会。是时大多数议员仍系前进步、国民两大党党员,不过此时都纷纷改变名目,原属国民系者有客庐派、丙辰俱乐部,以后与旧进步系的韬园派合组为宪法商榷会,后来再分为四个小政团。原属进步系者至是分组宪法研究会和宪法讨论会,以后合并为宪法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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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先生曾游杭州数日,月杪游宁,兼晤冯华甫,居数日复返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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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盾鼻集》出版,系辑此次护国运动中先生所为各种文电而成者。同月先生发表对于兴亚借款意见的谈话一篇,文见九月二十二日上海《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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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月间,先生致段祺瑞一书,就处理中美、中日关系问题提出了他的看法和具体建议。该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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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局,能生我者新亲也,能死我者近邻也,必近邻全释其死我之心(暂不动手),然后生我者乃有所用力。项城联英之政策本不误,其误在挟英以排日。今吾新亲助我之力恐尚不及旧亲,故今虽得新亲,而依赖之程度当审慎,若令近邻窥见我有挟新亲以自重之意,恐外交上之盘根错节,方从此起,新亲为我解结解之不了也。趁此机会对于旧邻亟宜继续表示特别联络。其进行方法略拟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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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对于青岛问题绝意信赖日本最初之宣言,将来一听大会公决,我绝无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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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东三省金融机关决与日本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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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决开米禁,并与日本商输出粮食协助各国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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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决行金汇兑币制,用日本款,且聘用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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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关税问题等我依赖日本助我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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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今后对于战局关系进行之次第,深愿随时与日本先行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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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各条如谓可行,望电仲和[3],使与后藤新平[4]为半公式之表示,一面速派特使于赠勋外,专达诚意。用美款扩充其工厂事,最宜慎重,恐猜疑即从此起。”(《致段祺瑞书》上海图书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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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日,先生由沪赴港省亲灵殡兼计划营葬各事,是日给梁令娴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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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午乘船归港,以现在情形计,未能葬,则小住两旬当返也。各友所送挽联可饬抄存,其有唁函,汇齐备覆。陈友仁宜忠告(告以流氓真相)之,但荐人则不必矣。”(民国五年十月十六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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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二十四日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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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禀悉,此次万不能遽葬,惟定葬事计画耳。前日有一书详言,汝叔于意云何,想已有复书在途也。希哲吾欲为谋广东造币局长,已发书往京,成否未知,彼意欲此否?顷定下月初八日在省开吊,前日电京,将挽联寄来,想已照办。吾初七日上省开吊后,谢客数日,相定茔地即行。”(民国五年十月二十四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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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抵港后,曾致籍亮侪氏两书,报告粤中政情,其二十日书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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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抵港,叩谒殡宫,呜呼痛毒,云何可任,附棺各事,遗憾滋多,恐须月余乃能稍自尽也。粤事棼如乱丝,朱、陆[5]异同日剧,两派皆各遣人来诉苦,吾实难为左右袒,然桂军来者几三万,恐终非能与粤人久安。象山[6]虽不至为党派(敢保)所利用,然其所部多怂恿之,以谋扩张个人势力,斯所不免。晦翁[7]所处苦极,日萌退志,然晦翁去,恐粤难更剧,请告当局,稍为晦翁有所主持。又李耀汉、莫擎宇二人亦宜加以保护,闻象山颇欲去之,去之恐酿变也。此次来港,坚欲谢客,然客已麕集,什九皆为求啖饭而来,举国惟有盗贼与乞丐两种人,吾粤尤甚,天心何时厌乱也。”(民国五年十月二十日《致亮侪吾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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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二十四日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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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港已六日,细察粤情,悲观殊甚,鹅湖[8]异同,绝无调和余地。考亭[9]总算无甚成见,惟象山则门墙甚峻,殆有丝毫不能迁就之势。平心论之,考亭疏节阔目,言论多不检点,且条理常有错乱,诚不免授人口实(如接印后出示称暂代督军之类),然肯负责任,洁己奉公不可及也。象山绝无权利思想,且与激烈分子绝对不相容,对于大局必能持正,惟其部下之亲戚故友,各谋扩张各人势力(质言之饭碗问题也),拥戴而利用之,事事挑拨,非逼退考亭不可,而此辈皆乡间人,识字且少,其绝无政治智识更不待言。象山本极可辅,然无如其左右近习何,初意欲荐一二人入其幕府,但此计画全属泡影,盖无论何人,苟欲匡正象山,必不数日而见挤以去也。象山顷对于中央颇有恶感,其意总以为中央不信任彼,故令考亭来监视之,即对于贱子情意之亲,亦远不如前,盖其左右谓考亭之来由我荐也。芝老来电,属弟调和,然以现情计,实无从着手,盖戴着色眼镜以听吾言,则吾言安复有效者。粤军费去年九百万,现计千九百万,财厅一贫如洗,常向商人以一二分之重息借一二万度日,不知如何得了。现新增桂军三万人,殆在必不可裁之列,既如是则须裁粤军,而李耀汉、莫擎宇之军裁之亦将生变,且如此则粤将永为桂军之殖民地,即目前勉强办到,而后患亦且滋耳。然此却不能以前此之用象山为悔,盖非如是,则龙不能去,龙不能去,则目前早已无办法也。即此后象山若辞去,粤局恐仍不可收拾,今惟望考亭忍辱负重,稍培其力,将来或有办法耳。考亭计画欲将警备军重新编练,此确见一要着,惟今象山所争者即在此物,闻二十日曾发一电要求暂借警备军七十五营,未知中央如何对付,若已许之,则考亭非去不可也。粤情大略如此,望密告芝老妥筹应付。弟拟下月初八日在粤城设奠先灵,奠后乃出见客,留粤不过数日,不敢多说话,非有所规避,恐增葛藤,反使当局为难也。余续闻。”(民国五年十月二十四日《致亮侪我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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