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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呆坐在八仙桌后，满脸忧伤，呆呆地望着金廷荪和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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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激起黄金荣对杜月笙的反感或敌视，金廷荪首先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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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廷荪严肃地指出：“英国这个国家坏透了，但是英国人有个要脸面的怪毛病。早年的鸦片生意，始终是英国人最大的避讳，生怕有人指责他们是鸦片贩子。如今这万国禁烟会议一召开，英国人为了自己的脸面，必然会在租界内横扫烟土行，禁绝烟土生意。如此一来，现在扎窝在英租界的大量烟贩与烟客就必然要转移战场。他们能往哪儿转移？只能往要钱不要脸的法国佬这儿来。既然法国佬不要脸，迟早会把这烟土生意接下来。与其让别人干，还不如自己干，发了这票横财，不知老板心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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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黄金荣面有难色，他觉得把英租界庞大的烟土行业搬过来，这完全超过了自己的理解能力。凭他的智力，只知道这事千难万难，想做也不知从何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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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杜月笙适时开口，呈上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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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说：“要接下英租界庞大的烟土业，就必须找到最佳的控制点。这个控制点，就在英租界华捕沈杏山处。现在，上海的烟土业唯沈杏山马首是瞻，全都是从他那里进货。如果让沈杏山开金口，把这个授权代理出去，转让给您，这样大家就能顺理成章地接下烟土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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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杜月笙的话，黄金荣半晌无语，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放屁吹灯草，你想得容易。沈杏山吃起人来，连骨头渣子都不吐的。你竟然想入非非，想让他把如此厚利拱手相让，他怎么会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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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早在杜月笙意料之中，所以他不再说话，说话的是金廷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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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廷荪问：“大英捕房的沈杏山不是爷叔的好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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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回答：“嗯，蛮要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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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廷荪就等他说出这句话，于是趁机进一步发动游说的攻势：“爷叔请他吃顿饭，不妨跟他商量商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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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黄金荣的心里是非常害怕的，“你手下的兄弟，抢了人家那么多货，居然还要请人家吃饭，万一饭局变杀局，被人家当场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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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黄金荣心里很清楚，如果露出自己心里的怯意，不肯点头，以后自己还怎么混？又拿什么来统御这些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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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黄金荣一咬牙，心说：妈的，说到底，杜月笙终究是我的马仔，手下人又凶狠嗜杀，杀起来时说不定谁砍了谁呢。再者，就算砍杀起来，也会先由杜月笙他们挨刀，我肯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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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砍吧！”黄金荣豪迈地说，“要格，阿笙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晚上，请沈杏山到四马路倚虹楼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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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放心，一定安排妥当！”杜月笙脸色冷肃，转身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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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至上：杜月笙 说话是一门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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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虹楼坐落于四马路会乐里口，位于英租界。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避免沈杏山起疑心，让他错以为是英法两租界的捕头会面。也不知沈杏山是真的上当了，还是他的“大八股党”已经作鸟兽散，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居然孤身赴宴，而黄金荣这边却是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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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杏山真的过气了，居然穿着长衫，脚踏拖鞋，就像从卧室走到厅堂一样悠闲地迈着步子走来。反观黄金荣这边，左侧有杜月笙和金廷荪，这是动脑子的；右边是顾掌生和马祥生，这两人的力气足以扛得起一头蛮牛，来了就是准备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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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股党”虽然骁勇凶悍，但还不够资格陪伴老板。此时，他们扮作形形色色人等，腰藏斧头、短枪，分散于倚虹楼四周。一旦听到楼上有动静，就立即冲进去，进行大砍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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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杀气腾腾的阵势，给了黄金荣重新评估自己的机会。他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这边兄弟众多，真是人才济济，可见我在这上海滩上是相当有地位、有排场的。妈的，老子这么厉害，他沈杏山居然不说自动、自发地把烟土保护权拱手让给我，真是太不识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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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心里有气，对沈杏山说话就自然而然地粗声大气起来，就像在黄公馆里随意斥责手下人一样。他的气势助长了经理人金廷荪的嚣张气焰，于是这个最不能打的家伙第一个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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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廷荪说：“沈老板，听说英租界要禁烟，大小烟土行不是搬家便是关门。要搬，自然该到法租界来。英界各位朋友，吃牢这炷财香也该吃够了。300年风水轮流转，侬可以把个保护的差使，挑挑我们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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