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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急忙回答道：“是从陆老爷陆冲鹏的家里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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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冲鹏？”杜月笙使劲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体嘛。陆冲鹏是法律人士，又不是做烟土生意的，怎么可能有10箱烟土借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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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股党”解释道：“陆老爷说了，他是从朋友那里匀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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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不可能！”杜月笙猛力摇头，“烟土断档，奇货可居，没有人会匀10箱烟土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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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股党”面面相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对杜月笙的判断深信不疑：“那么，这些烟土就是陆老爷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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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杜月笙两眼放光，“这些烟土一定是他自家的，而且他家的烟土数量还不少。既然他随意地就借给你们10箱烟土，可知他的家中至少有200箱的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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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杜月笙的判断彻底失误了，陆冲鹏处并没有200箱烟土，而是有1000多箱！而且，他的烟土还卖不掉，不然也不会随意借给“小八股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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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贩卖烟土，那是十足十的罪恶，是针对全体中国人民的犯罪，是对中国人身体和智能的摧残。杜月笙靠这个行业敛财，最终背负上了永世不得卸下的包袱。无论任何时代、任何人来解读他，都绕不过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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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替他辩解的理由是：他无知，他草根，他刚刚上学就辍学，他混迹于黑道底层，沾染上黑道的恶习。即使如此，这仍然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无法替他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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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杜月笙终究是个没文化的草根。他走上贩烟土的错误之路，有着他必然的人生逻辑，但陆冲鹏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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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冲鹏是当时的高级知识分子、司法界高人。杜月笙都知道贩运烟土是不名誉的事体，陆冲鹏会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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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贩烟土，好歹沾了个“穷”字，沾了个底层。可陆冲鹏家有良田千顷，佃户数千，又是国会议员、国政要人，他手中的烟土居然多到杜月笙都不敢想象，此事又该如何解释？杜月笙困惑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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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把消息打探明白之后，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陆冲鹏手中的货，竟是北洋政府大总统段祺瑞的，是政府在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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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洋政府大模大样、堂堂正正贩毒的时代，却要求一介底层人士拒腐蚀永不沾，不是匪夷所思吗？北洋政府何以放着正事不做，干起了私贩鸦片的无耻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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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要从被北洋赶下台来的前大总统、黎大胖子黎元洪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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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黎元洪的大总统做得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日子本来可以过得很安稳。可是，一到逢年过节、每个月令，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军队都等着发饷，警察等着工资，全都是喘气的活人，要吃饭要养家。可是，北洋政府很无奈：没有钱，一个镚子（原指清末不带孔的小铜币，10个当1个铜元。后把小型的硬币叫钢镚子或钢镚儿，也说镚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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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政府没钱正常，毕竟民国初年百废待兴。兴，大家要吃饭，等政府掏钱；不兴，大家一样要吃饭，也要等政府掏钱。正所谓兴，政府惨；不兴，政府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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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统黎元洪没有钱，就被北洋武人挤兑，雇请了社会闲散人员上街游行，搞得黎元洪没面子，只好挂冠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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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黎大胖子，段祺瑞往大总统的宝座上一坐，放眼一看，四面八方，无数只手伸过来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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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段祺瑞眨了眨眼，黎大胖子之所以被大家赶走，就是因为没有钱，现在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了，仍然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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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军饷没得发，工资没得领，麻烦大了。大批军人杀进门来，要求海军总司令杜锡珪支付军饷。杜锡珪央求段大总统干点“人事”，把积欠多年的军饷给发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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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段祺瑞只回答了他一句话：“你先自己想想法子，不等不靠才是好司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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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锡珪怒不可遏，当场辞去海军总司令职务，跑到上海炒股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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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段祺瑞无限思念黎元洪：这哪是什么大总统宝座？纯粹是个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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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窘之际，日本三井财团又钻出来了，说：“缺钱是不是？小事体。我们日本人帮你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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