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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沉浸在登顶的喜悦中的我,气喘吁吁而又不假思索地对他说:“队长,我要跟你去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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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掩饰着内心的惊奇,严肃地反问我:“8844?开玩笑吧?登山得慢慢来,得有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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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我,快乐得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登顶路上剧烈的头疼。回到营地帐篷中,我已经毫无睡意。我和王队长说,我想和第二梯队再登一次顶。从他吃惊的表情里我读出,这想法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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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海拔不足6000米。登顶过程中,我已吃尽了剧烈头疼、头晕和难以忍受的恶心的苦头,身体极度疲惫,每一步都似乎已超越了自身的极限。但是第一次攀登雪山的成功带给了我自信:在队伍里出人意料地第一个登顶,让我有了再次尝试攀登更高山峰的勇气。第一次不经意说出登珠峰的愿望,也使得潜藏在内心深处朦胧的珠峰梦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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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这座非洲最高峰,并且从内心感到庆幸。因为,是它为我开启了家庭、事业之外的一条新的人生之路。是它让我主动选择了一种从未想过的生活方式。这次攀登冥冥之中唤醒了我骨子里一直沉睡的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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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是属于对自由的向往,还是潜意识里对平凡而规律的生活的一种反叛。但是,这次攀登已经埋下了一颗火种,使我感到血液里有一种渐渐燃起的火焰,令人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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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山 风雪夜归人:2007 卓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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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我由西藏前往喜马拉雅山脉,尝试攀登第一座8000米级雪山——卓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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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拉萨,我不由得想起了2005年我第一次进藏的情形。那次我和发强因工作在拉萨停留了3天,任务是考察拉萨代理商拓展业务的情况。和往常的工作作风一样,我们把3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到拉萨的当天,就和代理商沟通,晚上接着开会、培训,到夜里12点才结束。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一趟纳木错湖,结果下午回来就严重“高反”,头疼得像针扎,恶心,从来没有过地痛苦。当地朋友见到我的状态,怕我身体出问题,坚持送我到医院急诊。可我想到已安排好的事不能因我狼狈不堪的“高反”而被耽误,于是拒绝了去医院。结果,在宾馆的床上躺着吸了6个小时的氧气,我才慢慢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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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次在3600多米的拉萨“高反”的痛苦,多少让自己有些担心这次进藏的状态。这次攀登,前期需要徒步几天,然后到达5700多米的ABC前进营地适应训练。2007年9月9日,我们到达ABC营地。营地在山腰上一个相对宽阔的地方。这里有数支来自不同国家的登山队,不同颜色的帐篷凌乱地扎在乱石堆里。大本营周围飘扬着经幡,它们在凛冽的风中啪啪作响,让我想起大军征战前的战旗——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向往军营生活,每当这时,心中都充满着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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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BC前进营地的清晨,有时雪鸡会在帐篷外面鸣叫。与这些雪山精灵近距离相处,是人与大自然最亲近的时刻。中午阳光灿烂的时候,营地里弥漫着慵懒休闲的温情,三三两两的队员随意靠在帐篷前,晒太阳、玩扑克、聊天。可营地旁边不远处,就是登山者为已经离去的队友堆砌的玛尼堆,那上面有用铝锅刻上字的简易墓碑。此情此景,玛尼堆的墓碑不仅没让人感到恐惧和悲伤,却反而让人产生了一种和逝者神交的亲切,冥冥中好像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分别,象征记忆的物证还在,心中依然保留着嘱咐和寄托,仿佛逝去的人还在那里,陪着后来者去探索那未知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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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者通常把攀登卓奥友当成攀登珠峰之前的最好训练,营地里自然少不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对于像我这样初次接触8000米雪山的新手,能有机会和其他队友交流彼此攀登雪山的经验会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但这时的我几乎不会英语,很遗憾无法去外国队的营地拜访交流。中国队员分A、B两队,A队5人,有邱子强( 老邱)、王石、柏昆、黄宗华(华仔)、我。B队由杨春风带队,队员有李斌(机长)、丁云怒(老丁)等。平时没事时,A、B两队经常一起打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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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里,我每天几乎都是素面朝天,除非有正式活动,否则很少化妆。但在登山时,我反而特别注意“形象”,每天都需要涂抹保湿防晒霜,因为如果不这样做,高海拔的强烈紫外线有可能两三个小时就让人容颜尽毁。所以攀登的路上,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做好防晒。每天我都会在脸上涂抹一层厚厚的防晒霜,然后用头巾尽可能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通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还戴上太阳帽和镜片大大的太阳镜,防止强紫外线的伤害。但一些有个性的男性队员,愿意把自己刻意晒成皮肤脱皮、嘴唇爆裂的登山家形象。每天都有人路过帐篷往前走。卓奥友就在前面,抬头就能看见通往顶峰的路。在步履缓慢向上攀登的人群中,有一位只有一条腿的人,他拄着拐杖,一步一跳地往上攀爬着,动作机械而坚定。我默默地看了半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作为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几个月前只登过乞力马扎罗的登山菜鸟,对于他如何失去了那条腿和与其相关的经历和情感,我没有多少积累可以揣度、掂量。但是,他的拐杖每一次敲击地面的声音,都仿佛重得让我听见整个山的回响,让我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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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的路,一定要走得这样悲壮而义无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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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战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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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多想自己为何会来这里,接到一个电话后说来就来了。攀登乞力马扎罗几个月后,我意外地接到王队长的一个电话,“你想登卓奥友吗?”就这样,没有漫长的准备,没有刻意的训练,我意外也超前地,来到了喜马拉雅,遇上了8000米的雪山。我没有什么雪山攀登经验和负担,我只希望自己在山里的脚步走得更自在更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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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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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适应性训练一开始,我就感到了自己和其他队员的巨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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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号上午,我们进行攀冰训练,其他队友完成训练后陆续先走了。跟向导回营地的路上,我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训练的地方距离营地并不远,爬上一道小坡就能到,可是我挪到营地已经接近下午3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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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钻进帐篷倒头就睡。不大一会儿,陆续来了好几个人,硬把我叫了起来。他们说此时不能睡,越睡情况会越糟糕。我被大家硬拉到公共大帐篷里休息。我坐在那儿,呼吸困难。队友华仔看我满脸通红,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脑门:“她发高烧了!”找来温度计一量:39度!随队的队医拿来冷毛巾敷在了我的脑门上,说可能是“高反”引起的发烧。我要回帐篷睡觉,但大家劝我还是留在公用大帐篷里休息。因为没经验,头天晚上开会我没穿羽绒服,等感觉到冷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坐在那里,一直搓腿,浑身都在打战。回到帐篷里,一整夜都没睡好,半夜两点多被冻醒,感觉下半身一直冰凉冰凉的,我想这是我发烧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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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山,8000米雪山就以这样的方式,给了我这个没经验的菜鸟一个“热烈”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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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依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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