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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31 也许,我们都是因为有一个愿望,所以能随时保持一种准备攀登迎接挑战的良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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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33 王石还没到70,但是队伍里的日本老太太Eco真的已经70岁了。她这次要和我们一起攀登珠峰。在她多次攀登珠峰的经历中,其中有一次只差几十米就到达了顶峰。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攀登珠峰了,但这一次她只从EBC大本营坚持到C2营地,后半程一直是靠吸氧在坚持,最后,她的向导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不得不让她从6450米的C2营地折返。2011年,我攀登洛子峰,在进山徒步路上,没想到,又碰到了她。她是和她的日本向导一起来的,她要第五次攀登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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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35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持续推动她来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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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37 终于,煨桑仪式开始。距离攀登的日子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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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39 我把女儿们送给我的代表她们和爸爸的小布娃娃放在了祭祀台前,心里默默祈祷。想起女儿们送我娃娃时的情景,她们天真的眼神、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妈妈,你带上娃娃就不会再那么想我们了,这个娃娃是我,这个娃娃是妹妹,这个是爸爸……”此刻,她们的笑脸和童音无比温暖,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妈妈会带上你们一起攀登,在攀登过程中,不管发生了什么,妈妈都将永远和你们在一起……”这时突然冒出了一种永远不能再回来的悲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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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41 仪式结束后,大家跳起了舞,我被节奏明快而简单的舞蹈和齐声歌唱感动,和大家肩搭着肩跳起了传统的夏尔巴舞蹈。大家齐声喊着节奏,力求让舞动的脚步更整齐,虽然我动作依然有些笨拙,但是快乐却在圣洁而简单的瞬间迸发出成倍的感染力。集体舞蹈结束后,几位中国队友推荐我代表中国队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当时激动的我脑子一片空白,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好几十人他们睁大的眼睛期待的眼神,我随口说:“那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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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43 一开始,我还带着笑容抚着胸口入神地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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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45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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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47 唱着唱着,想起远在北京正在生病住院的孩子,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流了下来,弄得不懂汉语的各国队友和夏尔巴们莫名其妙。刚唱完第一段,我就跑到一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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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49 隐约听到有人说: Homes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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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51 这一路上,我和同为女性的阿芳聊得最多,感情细腻的她更懂我在想什么,赶紧过来安慰。汪老师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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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53 “静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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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55 “想家,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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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57 汪老师是华大基因的创始人,性格热情爽朗,有时我也叫他汪大侠。后来,汪老师笑呵呵地调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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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59 “静静,本来今天是国际交流活动,你怎么搞成了个人情感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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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61 我抬头看到他慈祥关心的眼神,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没有吭声,难为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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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63 在高海拔登山,缺氧、疲惫等等有时让人的大脑无法正常思维。有人说在那种环境下人就像孩子,各种反应都出于本能,不假思索。的确,在山上,队友之间有时因个性也发生摩擦矛盾。可等回到山下再看,就觉得挺有趣挺孩子气的,于是也就烟消云散、不再计较了。我和队友洪海之间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不愉快的“版权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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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65 在攀登珠峰期间,登山爱好者都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留下一些珍贵的影像记录,高海拔攀登本身已经很难,要在攀登的过程中拍摄,更是难上加难。今天在孔布冰川下方适应训练回到EBC大本营,因为洪海借我相机拍摄的事而发生了在珠峰大本营的“版权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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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67 这次登山,我带了一台专业照相机——佳能5Dmark2(俗称“无敌兔”)和与之相匹配的24mm—105mm的镜头,准备全程携带拍摄平面素材,还可以带上顶峰临时拍高清视频;还有一台SONY高清摄像机CX550E;另外还有一个奥林巴斯三防的小型卡片机备用。在孔布冰川末梢的攀登训练过程中,洪海提出要借用我的相机,我没多想,立刻把相机借给了他,他套上他自己的超广角镜头,拍摄记录攀登过程。谁知,孔布冰川适应训练结束后回到EBC大本营时,洪海告诉我,他今天拍的内容我不能免费使用,如果要使用,必须要支付他版权费。我一时无语,等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觉得这要求也太离谱了,我们之间因此爆发了一场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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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69 听见我俩高声对话,王石等队友来为这事做中间协调人,我毕竟不是专业搞摄影的,所以版权不版权的,对我并不重要,关于我的拍摄素材,自从进山的那天起我就说过,我拍的所有素材大家都可以无偿使用。我好心把自己费力背上山的相机无偿借给他人拍摄,结果却落得自己要用自己相机里的东西还得给对方版权费?我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要求,如果对方早有这样的想法,也应该在借我相机时就提前告诉我。我并不是真想得到他今天拍摄的十几分钟的素材,只是觉得,凡事要有个公平说法儿。2009年攀登玛纳斯鲁时,我用他的摄像机拍摄了大量素材,版权也全都归他,其中还包括我在8000多米顶峰拍摄的一个多小时的素材,这种拍摄是冒着攀登之外的附加风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意愿和能力的。他当时事先告诉我,我拍摄的内容我没有版权,我也认可了。这说明他应该默认:用我的机器拍摄的东西,版权应该属于我才对,而不是因为他套上自己的镜头就需要我付他额外的版权费,怎么角色互换后规矩就改变了呢?我怎么也无法接受他提出的要求,最终还是坚持我最初的想法:今天他所拍摄的内容双方共享(各自拥有50%的版权),如果以后还用我的相机拍摄,我只能接受素材双方共享,要么就别再借用我的相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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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71 极限环境,往往会把人最本性的一面曝光出来,涉及自身利益和自身安危处理方式也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大家也会开玩笑说:“要考验一个人是否合你心意,就让他/她来和你爬一次雪山,就什么都知道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来得太不容易,不管是受人认可尊重还是遭到厌恶的行为,都是被旁观者拿着放大镜在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记忆也许会变化,但是,珠峰会记得来过的每一个人和所做过的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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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73 珠峰脚下的这场“版权风波”引发的一系列的不痛快,就像忽而飘过的云彩,虽然短暂遮住了天空,但是对于我这个大大咧咧的人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又回到了原本的轻松、简单状态。我甚至坐到帐篷外自己画了一幅珠峰大本营的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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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75 正式的攀登训练开始了。为了减少通过孔布冰川的次数,4月18日,罗塞尔决定让登山队员下到4910米营地,去攀登6119米的罗布杰峰(Lobuche)作为前期的适应性训练。队友汪老师没有同行,他的脚伤严重,只好和罗塞尔一起留在EBC大本营守营。想起他站在EBC营地朝我们挥手送别的样子,多少替他有些担心。我们这一离开就得8天时间,通常,队员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与大家一起训练时,会带来很大的心理落差。汪老师出发前就去医院看过自己的脚踝,据说脚踝软骨上有两个孔,外加哮喘性咳嗽,医生建议他不要再从事高强度的剧烈运动,但他还是选择了今年和大家一起登珠峰。为了实现自己登珠峰的愿望,每个人都需要提前准备,在过程中克服遇到的种种困难,甚至极端到不管不顾的状态。我不禁想到: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支撑着攀登者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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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77 4月20日早上8点,带着一台摄像机和两台照相机,我到达了海拔6119米的罗布杰顶峰。三台机器都派上了用场,不过,它们的确够沉的,一路上的拍摄也加大了攀登的额外负担。今天的适应性训练攀登,我精力非常集中,脚步和心情一样畅快。我的状态让一直在我前面的领队Adrian觉得吃惊,Adrian是攀登8000米雪山实力强悍的向导,在一个登山季里,有时候,因为工作需要,同一座山他会登顶两次。这一次,因为我的表现,他送给我一个亲切的称呼——Sherpani(女夏尔巴),在徒步大本营的路上,会见到当地的女人帮着背东西,但是真正登山带客户上雪山顶的Sherpani,我还一次没有见过,也从未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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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39479 中午12点多,大部分登顶队员都下撤到了中间的休息营地。阿芳今天状态就和我当初在卓奥友一样,不是太好,没能到达顶峰。我在下撤途中遇到她。正准备和她一起下山,到低营地时又发现大壮的状态也特别不好。我问他需要什么帮助,他说:“背包太沉了,夏尔巴又不肯帮我拿摄像机。”我拎了一下他的包,还真是有些分量。我亲身体会过在攀登过程中缺氧、头疼的感觉有多么难受,所以我能理解,第一次攀登这么高海拔的山还要扛着摄像机,对于大壮会有多艰难。仗着今天状态好,于是我提出和他交换背包,把他的背包背下了山。晚上还去厨房给大家做了一锅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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