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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下来,张一麐倚马可待的效率和文不加点的质量深深地打动了袁世凯。在他的保奏下,张获封同知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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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要兼理民事案件,于是我们欣喜地看到张大人把官府办成了慈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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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衙役送来一个小偷,自称为饥寒所迫,不得已而行窃。张一麐动了恻隐之心,不仅没判罪,还拿出几块银元,让他去做些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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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过多久,小偷又因盗窃被抓了起来。张一麐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不去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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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说自己做买卖亏得血本无归,借贷无门,只好重操旧业。张一麐信以为真,薄责后仍予银元数块,助他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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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几天后,小偷再次犯案被拘,俯首无言。张一麐命衙役将其送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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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突然大哭起来。张一麐问他何故,小偷道:“小人死不足惜,唯家有老母,年逾七十,行动不便。一日不在家,则母亲必挨饿,是以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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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麐的母亲在后堂听见,颇为所动,呼儿子进,命加倍资助,将其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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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深受感染,终于改邪归正,自力更生,传为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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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列黄色肩舆抬着太后赏赐的礼物,在鼓乐队的开道下来到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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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前,大头跪迎御礼,将之小心安放于正厅尽头事先铺好黄绫子的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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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列侍立官员的注视下,袁世凯对着台桌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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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仿佛觉得时光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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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隋炀帝总是担心被人夺了性命,经常抚头自问:“好头颅,谁当斫(zhuó,砍)之?”结果后来果然被斫了去,一点剧情的逆转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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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似乎早已对暴力习以为常。屋子总会拆掉,繁华终归如梦,空余几个酸腐文人发些一文不值的黍离之叹聊表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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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亡循环往复,美好永难实现,心灰意冷的草民就是一只只待罪的羔羊,这只狼吃它,那只狼也吃它,直到虚无地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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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羊要么萌生做狼的野心,要么对一切漠然以对,成为马尔库塞所讲的“单向度的人”,对社会失去批判精神,一味认同现实。久之,整个社会不再相信改变和进步能够发生,陷入到“对付着过”的失败主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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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度过了挫败的一生,发现平生所见皆是虚妄。一切都如宋祁词中所写:“因循不觉韶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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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宋人打不过金人,自嘲说:“金人有狼牙棒,我只有天灵盖!”因循得久了,便被庸常的生活所淹没,在听到诸如“无代表权不纳税”(英国《大宪章》)、“无视、遗忘或蔑视人权是公众不幸和政府腐败的唯一原因”(法国《人权宣言》)等响亮的声音时,也只能空叹“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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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颐说,看见毛茸茸的鸡雏就看见了仁,可在这片土地上却广泛存在着一种平庸无奇的恶,即作恶者之所以作恶,并非由于本性邪恶,而是因为麻木不仁、脑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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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中,人们怀揣着自私与虚伪的护身符苟活着。神不会来,救世主不会来,意义与价值也不会来。一切都没有答案,这是一个“姑且如此”的世界,而且还将长久地姑且下去,不知岸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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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官民互不负责的离散型社会。官视民如草芥,民视官如寇仇。体制内的利益盘根错节层层博弈,地方无视中央,部门不管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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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各谋私利,朝廷垮台与否早就与己无关,反正老婆孩子都安排好了,随时准备撤离下沉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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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经济学理论“巴泽尔困境”的真实写照——没主的事情,会有很多人来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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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把公权力当成摇钱树时,袁世凯坚信,清廷的垮台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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