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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玄同问他何以改信宗教，车夫的回答穿透了历史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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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的菩萨灵，我们的菩萨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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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菩萨从来不关心信众的死活，倒是热衷于将他们绑架到权力斗争的战车上，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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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毓贤所赐，山西曾是义和团的天堂，传教士的地狱。而庚子之后，则走向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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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官将办理教案当做第一要务，以教民之意为圣旨，随意捉拿“拳民”。更恶劣的是，辛丑年山西闹灾荒，地方政府只赈济教民，无视平民，坐看其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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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连曾经的反洋急先锋义和团的团头们，也纷纷入了教，理由非常讽刺：不受辱，不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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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最后十年，中国的天主教徒激增了一倍，达到一百三十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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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上帝在云端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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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强陆续撤军，俄国赖在东北既不合情理，也面临各国施加的外交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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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10月，俄使向李鸿章提出以道胜银行的名义办约，掩人耳目，遭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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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人不断催逼，七十八岁的李鸿章内外交煎，连月发烧吐血，卧床不起，西医诊断为“胃血管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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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布政使周馥在病榻前悉心照料，曾听到探访之人劝李鸿章保荐直隶总督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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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默然半晌，道：“继任有人在，我不想保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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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馥清楚地记得，老头说话时，愣愣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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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分明是山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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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11月7日，“内悦昏君，外御列强”了大半辈子的李鸿章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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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一米八三的他，与伊藤博文、俾斯麦一道，被西方人并称为“当世三杰”。一生写了两千六百万字，堪称劳模的他，却在中国这个动辄得咎的老大帝国，刷新了被人弹劾的纪录（八百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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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个拍X光片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撰文介绍蒸汽机的科普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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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俄使仍伫立床前，逼他画押，遭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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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丧气而去，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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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一边哀叹“毓贤误国”，一边让于式枚代拟遗疏，鼓励慈禧振作发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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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举行新政，力图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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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他忆起二十岁上京应试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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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大清，刚在鸦片战争中败给英国。但在文人士子看来，这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天朝仍然具备万国来朝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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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亦作此想，连写了十首《入都》，其中一句“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广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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