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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没有服从毛人凤的命令，于1948年底逃往台湾，在台北租了一栋房子栖身。国民党当局对他不管不问，不久他的房子也被国民党“东南军政长官公署”的人强占。张国焘在台湾无法待下去，便于1949年初移居香港。他与顾孟余等人以“第三势力”的名义创办《中国之声》杂志，当时人心惶惶，百物腾贵，谁还顾得上理会张国焘的那些东西。杂志不久又告夭折。张国焘资产不多，在香港难以维持生活。朝鲜战争期间香港金价上涨，张国焘以全部家产5000美元投入市场做黄金生意，不料行情暴跌，张国焘没赚到一分钱，反而贴进老本，真是一贫如洗。幸亏大儿子张海威在学校教书，收入勉强能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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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贫困潦倒，对国民党深感失望。也许此时他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反思，眼看大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光明。而蒋介石在台湾靠美国扶植，苟延残喘。他又萌发了回国内定居的念头。1953年张国焘托人带信给中共中央，表示想回来。刘少奇代表中共中央转告带信人：张国焘要回来也可以，但必须公开承认错误，并向中央交代他在叛变投敌期间的一切行为。张国焘不接受这些条件，回国的事就搁置起来。[16]他又向中央请求让他的二儿子张楚湘回来上学。在周恩来总理安排下，楚湘在广州中山医学院学习五年，毕业后回港行医，有了稳定收入。张国焘多少感到了党的政策的宽大，逐渐与国民党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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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台湾和海外研究中国现代史和中共党史的人多次来找张国焘，有些是出于反共目的搞情报的。张国焘表现谨慎，拒绝与自称左派或右派的人士接触。1961年，他接受美国堪萨斯大学的邀请，开始撰写《我的回忆》。历时四年，写完了这部长达百万字的回忆录。由于时代的间隔和查不到当年的文电原件，张国焘的回忆录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许多史实错误。但是他毕竟写了一部在中国共产党内十八年的完整经历。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中国舞台上，我以往是个演员，现在仅是个观众。总希望能少看到些悲剧才好。”由于他的立场没有改变，对中央批判他的错误路线仍是耿耿于怀，死不认账。尤其是对毛泽东的描述，更是发泄他内心的仇恨。但是这本书中也确实叙述了党的初期和与共产国际关系等方面的往事，有一定的研究参考价值。特别是对鄂豫皖苏区和红四方面军战斗经历的叙述，还可见他的怀旧之情。这部回忆录1965年在香港《明报》杂志连载，又出版了单行本，引起海外关注。张国焘在撰写期间，每月由堪萨斯大学付给2000港币生活费，出书后又得到一笔稿费。夫人杨子烈也写了回忆录《往事如烟》，二人的稿费和版税收入，为他们提供了生活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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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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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文化大革命”在中国大地轰轰烈烈开展起来。这场运动也波及香港。张国焘眼看刘少奇、彭真等一大批中共中央高级领导人被打倒批斗，红卫兵“破四旧”和抄家之风愈演愈烈。想起他过去与毛泽东的恩怨，张国焘自觉在劫难逃。当时香港街头也出现了“红卫兵”的造反行动，张国焘惶恐不安，几次请求香港警方“提供保护”。但是张国焘在港英当局眼里不过是平民百姓，不可能为他昼夜站岗。张国焘感觉难保安全，便于1968年移民加拿大，投靠在那里留学的两个儿子。1977年张国焘身患中风，半身不遂。杨子烈在香港生活时因跌坏盆骨，也行动不便。儿子媳妇都有职业，不能照顾他们。于是张国焘申请住进多伦多市的免费老人病院，杨子烈住进养老院自理生活。儿女有空轮流前来探望。这个老人病院老人多而医生护士少，除了供给一日三餐和隔日洗澡，平时老人招呼多不理会。1977年12月初，当地大雪不止，天气严寒。而病院内暖气时常中断，终日躺在病床上的张国焘，有时转身被子掉落地上，自己无法拾起，叫人也无人来助，只能咬紧牙关忍受寒冷。12月3日5时起，他突然大呕大吐两小时，就此昏迷不省人事。待医生来诊断，已经气绝身亡。当杨子烈及子女闻讯赶来，张国焘已停尸太平间。一家人痛哭愤恨，杨子烈在电话中对蔡孟坚说：“我们作共产党二十年，反共四十年，一生未享到半点幸福，天道真不平呀！”[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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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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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杨子烈：《往事如烟》，香港自联出版社1970年版，第3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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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毛泽东年谱》，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中册第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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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28、5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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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史沫特莱：《伟大的道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3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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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先念传》第10章，中央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3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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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凯旋：《许世友之谜》，1995年5月19日《南方周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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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陈歆耕：《虽九死兮犹未悔——红军女团长王泉媛的人生片断》，1993年7月9日《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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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3卷。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版，第4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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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盛仁学编：《张国焘研究资料》，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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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姚金果：《张国焘传》下篇第16章，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6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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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蔡孟坚：《悼念反共强人张国焘》，台湾《传记文学》第36卷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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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成仿吾：《记叛徒张国焘》，北京出版社1985年版，第1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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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沈醉：《军统内幕》，文史资料出版社1984年版，第4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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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郑学稼：《悼张国焘先生》，台湾《传记文学》第36卷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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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沈醉：《人鬼之间》，群众出版社1993年版，第2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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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姚金果：《张国焘传》下篇第18章，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6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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