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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封有关此事的电报具有永恒的意义。醇亲王(名为载沣)九月二十六日从德国发此电报给全权议和大臣庆亲王和李鸿章,电报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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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接啸枢电,相机因应,并示折中。仰见周密,欣有遵依。十四德皇停止礼节后,遣来朝车提督礼官俱未撤回,察其动静,似有挽回之机。因与荫昌、李希德等再四筹维,命荫昌用德文信致赓音泰,婉商外部,以跪礼我国万难应允,于德既无所取,更与两国体面大有相关,作为出自澧意,恳请德王宽免。一面又与驻巴在尔艾领事面商,或将此意由澧备函,径达外部,托其先为代通消息。复于十八日晚面命吕使赶回德京,设法接办。十九吕回后,接啸电,亦即转电吕,命其照示再与外部切商。旋于廿申据艾领事来称,顷得外部电,命询王爷何时起身,以速为宜,我皇必见,跪礼已免,递书只带荫昌一人,余在别殿侍候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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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复接吕回电云,德皇六号出巡。现据外部大司员云,王爷前来,德王必见,事由转机云云。据以上各情,事以挽回,但为时甚迫。澧未敢稍涉拘泥,赶即于十一钟时令该国来接各官备车前往。二十一三时到坡思丹,德皇又遣朝车并头等提督接澧等均至旧皇宫居住,供应优渥。随商定次日进见,并送故德后花圈礼节。二十二巳刻亲至故德后墓如礼。十二时复遣朝车提督迎至新行宫。澧随带荫昌进见内殿,递书宣读颂词,张冀六人在外殿侍立。礼成,德皇遣马队送归旧行宫。两时德皇亲来答拜,意极殷勤,坐谈良久。并命备舟车游览哈芳湖孔雀岛。二十三早看操,午后仍至新行宫进见。德皇并留多在柏林居住,看各厂院。又面属前赴丹西,会晤亨利亲王,看其水师。澧未便拂命。现拟见德后后,即赴柏林,另住客寓。所有一切,均赖国家鸿福,俱臻妥协,堪慰宸念。祈代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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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亲王此次出访德国,结果令慈禧太后大为满意,并对其赞赏有加。毫无疑问,在国人眼中,这是一次外交胜仗。尽管清政府战争失利,然而如此的外交胜利对其而言却手到擒来。这封电报中,无论如何都看不出醇亲王此次是代表清政府以一种友好的态度去为残杀德国公使一事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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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皆认为,当今摄政王自从去了一趟德国就学到了很多东西,较从前发生了很大变化。那一年,摄政王的几个弟弟也被派往国外学习,主要是学习当时中国急需的海军、陆军训练方面的知识和技术。在这些国家,他们均受到贵族礼待。然而,那些对北京城观察细致的知情者则认为,这些所谓的官派出国学习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这仅仅是皇族亲王想要在百姓中获得更高威望的一种手段,并非是为了真正改革国家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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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治下的中国 第二十三章 两宫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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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城逃亡到居留西安期间,慈禧太后一直犹豫不决。这种行为与她在义和团运动及京城陷落时无异。这可能一部分归咎于其年迈体衰,另一部分则要归结于占星师和算命先生对她的影响。危难之际,慈禧太后总是相信这些术士之言,将他们所说视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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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们已经提到过太后容易受到各种征兆和迷信的影响,因此带来的后果显而易见。当时,她年岁已高,更容易受到迷信思想的影响,其返京途中发生的一段小插曲恰好给了我们充足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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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的荣禄、北京的李鸿章均劝谏太后返回京城。不能否认,他们的建议确实触动了太后。此时,京城议和条约已经谈好,她也接受大臣劝谏,下旨治了几个义和团首领的罪。一切似乎都妥当了,但是慈禧太后心中依然充满了猜疑和担忧。她下令火速离开太原府向西逃至西安,便是心中疑虑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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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一开始,李鸿章就认为朝廷支持围攻使馆区一举愚蠢至极。后来,在他的不断劝谏下,慈禧太后也逐渐意识到当年自己采取那样的政策确实是愚蠢的。1900年6月21日,国内危机白热化,慈禧太后意识到义和团和清兵远远不是那些源源来华的洋军的对手,京城急需一个擅长与洋人打交道的外交使臣。情急之下,她任命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命其火速从广东赶到京城。为此,她竟然建议李鸿章借一艘俄国轮船从上海赶到天津。李鸿章对此发了一封电报交给了袁世凯,由袁世凯转送给了太后。虽然,这封电报措词用字看似毕恭毕敬,字里行间却暗示着大清遭遇如此灾难,太后责无旁贷。电文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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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蒙倚任优隆,曷胜感悚。惟念前在北洋廿馀年,经营诸务,粗有就绪,今一旦败坏,扫地尽矣。奉命于危难之中,深惧无可措手,万难再当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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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指责太后对其行程的建议完全没有意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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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无俄国轮船;现在战事为止,彼国即有船,亦必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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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请求太后原谅自己不能火速从命,称英国使臣要求直到所有外国使臣从京城被安全护送到天津后,他才可以离开,为此他说道:“不知现在能安送外使至天津否。”最后,他请求袁世凯转告太后,若自己体气稍复,即陆行北上。这封电文言简意赅,慈禧太后的回复同样言简意赅,仅朱批两行而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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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电悉,现在事机甚紧,着仍遵前旨,迅速北来,毋再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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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朝廷圣旨不容违抗,但李鸿章不理会这些。他清楚自己的处境,继续留在上海,表面上是在协商,实际上是在观望,想看围攻使馆区最后导致的结果。7月23日,上海《泰晤士报》记者采访了他。在采访中,他称若有充足证据表明太后已经意识到之前政策的愚蠢,他会遵旨北上就职,又称自己将要针对盛怒的列强采取和解策略。七月底,李鸿章获悉,两宫已经决定逃离京城,遂拟了一份著名奏折,派专人送至京城。他请求太后明布谕旨,急速改变政策。太后离京之前,就收到了这份奏折。它彰显了李鸿章最盛时期之貌,展现了他的智勇双全,正是这样的特点造就了他的官场传奇。二十年来,李鸿章堪称中国官员中的佼佼者,得到全世界的承认和赞扬。这份奏折有些部分非常有价值,值得在此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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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制夷之法,莫如洞悉虏情,衡量彼己,自道光中叶以来,外患渐深,至于今日,危迫极矣。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入都,毁圆明园,文宗出走,崩于热河,后世子孙,固当永记于心,不忘报复;凡我臣民,亦宜同怀敌忾者也。自此以后,法并安南,日攘朝鲜,属地渐失,各海口亦为列强所据。德占胶州,俄占旅顺、大连,英占威海、九龙,法占广湾,奇辱极耻,岂堪忍受?臣受朝廷厚恩,若能于垂暮之年,得睹我国得胜列强,一雪前耻,其为快乐,夫何待言!不幸旷观时势,唯见忧患之日深,积弱之军,实不堪战,若不量力,而轻于一试,恐数千年文物之邦,从此已矣。以卵敌石,岂能幸免?即以近事言之,聚数万之兵,以攻天津租界,洋兵之为守者,不过二三千人,然十日以来,外兵之伤亡者,仅数百人,而我兵已死二万余人矣。又以京中之事言之,使馆非设防之地,公使非主兵之人,而董军围攻,已及一月,死伤数千,曾不能克。现八国联军,已将来华,携带大炮无算,不知中国何以御之?但有十万洋兵,即得京师易如反掌。皇太后皇上即欲避往热河,而今日尚无胜保其人足以阻洋,兵之追袭者。若俟至彼时,乃欲议和,恐今日之势,且非甲午之比。盖其时日本之伊藤,犹愿接待中国议和之使。若今日任用拳匪,围攻使馆,犯列强之众怒,朝廷将于王公大臣之中,简派何人,以与列强开议耶?以宗庙社稷为孤注之一掷,臣思及此,深为寒心。若圣明在上,如拳匪之妖术,早已剿灭无遗,岂任其披猖为祸,一至于此?历览前史,汉之亡,非以张角黄巾乎?宋之削,非以信任妖匪,倚以御敌乎?臣年已八十,死期将至,受四朝之厚恩,若知其危而不言,死后何以见列祖列宗于地下!故敢贡其戆直,请皇太后皇上,立将妖人正法,罢黜信任邪匪之大臣,安送外国公使至联军之营,臣奉谕速即北上,虽病体支离,仍力疾冒暑遄行。但臣读寄谕,似皇太后皇上仍无诚心议和之意,朝政仍在跋扈奸臣之手,犹信拳匪为忠义之民,不胜忧虑。臣现无一兵一饷,若冒昧北上,唯死于乱兵妖民,而于国毫无所益。故臣仍驻上海,拟先筹一卫队,措足饷项,并探察列强情形,随机应付。一俟办有头绪,即当兼程北上,谨昧死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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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这道直言劝谏的奏折深深触动了慈禧太后。她分别于八月十九日与二十日,以皇帝的名义在怀来下诏,首次向外界表明,朝廷已经决定采取怀柔调和的政策,为回京做准备。关于回京一事,慈禧太后已预见到联军内部之间滋生和蔓延的分歧和猜忌,她认为这些都会对自己回京一事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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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九日的诏书对外宣称,义和团运动以及对外国使馆区发起的进攻是国内的基督教民与非教民之间的分歧导致的。她抱怨道,列强派兵剿杀义和团暴民本出自好意,但他们的行事方式暴露出对大清国觊觎之嫌。她悲叹列强完全不顾国家友谊,实在令人心寒。此外,她还不无幼稚地称,清政府竭尽全力,即便困难重重,依然尽心尽力保护京中洋人生命及财产安全,声称大清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却如此恩将仇报。多亏洋人对清政府政治的可信度很是了解,否则怎么会相信如此一番幼稚的话竟然出自这样一位智慧卓群的君主之口。然而就是这样,谕旨下发时,慈禧太后就已经得到了谅解和支持。俄国甚至已经开始用同样的论调为清政府开脱责任,支持慈禧太后在京城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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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旨结尾处,太后命令荣禄、徐桐和崇绮留在京城担任全权议和大臣。她承认,现在洋人有军队撑腰,又取得节节胜利,不免嚣张跋扈,肯定很难达成令人满意的议和结果。她遂将决定权留给全权议和大臣,称要么直接与外国相关官员发电报协商,要么咨询上海的总领事馆,请求他们介入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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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后又以皇帝的名义下了一道谕旨,然而这道谕旨与先前截然不同。这是一封承认错误的悔过书,请求人民怜悯,劝勉臣民回归明智之路。诏书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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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虑洗心,匡予不逮。朕虽不德,庶几不远而复,天心之悔祸可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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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道谕旨读来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异乎寻常的诚意。她以皇帝的名义接受了导致整个大清王朝陷入天翻地覆之灾难的全责,但又提醒诸位官员,称正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懒惰、奢侈之风才造成了帝国的灾难。从忏悔深度来说,这份诏书也完全承认了朝廷在此事中的责任。诏书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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