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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读《萃卦》,心颇入,总有浮气。饭后,读《升卦》,未毕。走晏同甫处拜寿,便拜黎樾乔前辈。渠今日请客,因被留住谈诗。又是说话太多,举止亦绝无瑟之意。灯后归。接家信,大人教以保身三要:曰节欲、节劳、节饮食。又言凡人交友,只见得友不是而我是,所以今日管鲍,明日秦越,谓我与小珊有隙,是尽人欢、竭人忠之过,宜速改过。走小珊处,当面自认不是。又云使气亦非保身体之道。小子读之悚然。小子一喜一怒,劳逸疴痒,无刻不萦于大人之怀也。若不敬身,其禽兽矣。仍读《易》数刻。记昨日、今日事。翻阅杜诗,涉猎无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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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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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去雨三家会课,同人闲话甚久,巳正尚未动笔。饭后,余逃课归,走寄云家谈,因与围棋一局。归,剃发。读杜诗,涉猎。出门拜客三家。遇树堂,见其静整有进境。归,灯后写册页一开,临帖二百五十字。是日会课,即宜守规敬事,乃闲谈荒功,又溺情于弈。归后数时,不一振刷,读书悠忽,自弃至矣。乃以初戒吃烟,如失乳旁徨,存一番自恕底意思。此一恕,天下无可为之事矣。急宜猛省。记本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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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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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读《困卦》,心驰出,不在《易》而在诗,以昨日接筠仙诗,思欲和之故也。饭后,强把此心读《易》,竟不能入,可恨!细思不能主一之咎,由于习之不熟,由于志之不立,而实由于知之不真。若真见得不主一之害心废学,便如食乌喙之杀人,则必主一矣。不能主一,无择无守,则虽念念在四书、五经上,亦只算游思杂念,心无统摄故也。况本为歧念乎?午正走岱云处,闻窦兰泉论予为祖寿称觞云:“承父命则可,非承命则俗也。”论事最显而确,因决计不称庆。走何子贞处谈诗,夸诞。归,翰城来。饭罢,天黑,一日闲游荒业,可愧可恨!夜作《答筠仙》诗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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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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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因昨诗未成,沾滞一辰。饭后,办公礼送穆世兄吉席。退文昌馆寿筵,摒挡一时。又作诗二首。未正走金竺虔处,不直,归。昨日今日,俱无事出门,如此大风,不能安坐,何浮躁至是!静坐工夫,须是习熟,不勉强苦习,更说甚?作书复筠仙,并诗,计千五六百字,更初乃毕。抄艮峰先生日课,将寄舍弟,共三页。记昨日、今日事。日来自治愈疏矣,绝无瑟之意,何贵有此日课之册!看来只是好名,好作诗,名心也。天头:既知名心为累,当如大敌克之。艮峰。写此册而不日日改过,则此册直盗名之具也。亦既不克痛湔旧习,则何必写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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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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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读《易·井卦》,不入。巽乎水而上水,颇悟养生家之说。巳正读《易》,未毕,唐先生来。未初,竹如兄来,谈甚久。写信与弟,计三千字。又作楷书禀堂上,三更方毕。自觉困乏,违大人节劳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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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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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起。意欲节劳,而游思仍多,心动则神疲,静则神裕,不得徒以旷功坐废为敬身,所谓认贼作子也。饭后,临帖二百字。巳正出门会竺虔、道喜两处,城内拜艮峰前辈,谒唐先生,拜竹如、窦兰泉,灯初方归。艮峰前辈言:无间最难,圣人之纯亦不已,颜子之“三月不违”,此不易学,即“日月之至”,亦非诸贤不能,“至”字煞宜体会。我辈但宜继继续续求其时习而说。唐先生言,最是“静”字功夫要紧,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亦是“静”字功夫足。王文成亦是“静”字有功夫,所以他能不动心。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总是要静。又曰:凡人皆有切身之病,刚恶柔恶,各有所偏,溺焉既深,动辄发见,须自己体察所溺之病,终身在此处克治。天头:心静则体察精,克治亦省力。若一向东驰西骛,有溺焉而不知,知而无如何者矣!艮峰。余比告先生,谓素有忿很不顾气习,偏于刚恶,既而自究所病只是好动不好静。先生两言盖对症下药也。务当力求主静,如使神明如日之升,即此以求其继继续续者,即所谓缉熙也。知此而不行,真暴弃矣!真小人矣!夜,何子敬来,久谈,语多不诚,总是巧言,二更去。戏作《傲奴》诗。子敬讲字甚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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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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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枕忆昨夜诗,有未安,改四句。起,思杂,静坐半时,不得力。饭后,读《革卦》。午正,竺虔、岱云来,申正始散。饭毕,已黑矣。灯后,记右三日事,又混过三日,可愤,可叹!点古文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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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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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心不静。走邵蕙西处谈,有骄气。归,蕙西来,久不见,甚觉亲切,然彼此都不近里。读《鼎卦》,不入。会客三次,总是多言,且气浮嚣。晚饭后,会二客,心简慢而格外亲切,言不诚。灯后客去。余亦出门,走岱云处。不能静坐,只好出门。天头:心不耐闲,是病。自戒烟以来,心神彷徨,几若无主,遏欲之难,类如此矣!不挟破釜沉舟之势,讵有济哉!旁注:诚然。同岱云走晤何家兄弟,词气骄浮,多不检。归,已夜深。记本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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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日记(修订全本)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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