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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公钟澍在都病故,公为经理其丧,委曲周至。”(《年谱》卷一——道光二十一年五月)“同乡京官及公车之在都门者,遇疾患穷窘之事,恒有求于公,公尝谓:‘银钱则量力佽助,办事则竭力经营。’”(《年谱》卷一)曾公对友人及同乡的情谊,亦十分值得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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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对待族人与姻亲,一向情深意重,此时更是尽己所能给予帮助。道光二十三年四川差事完毕之后,曾公将所得一千两俸银寄往家中,其中四百两用以馈赠族人与姻亲,并于道光二十四年三月初十日的家书中,向其弟详细交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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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寄银两,以四百为馈赠族戚之用。……所以为此者,盖族戚中有断不可不一援手之人,而其余则牵连而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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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己亥年至外家,见大舅陶穴而居,种菜而食,为恻然者久之。通十舅送我,谓曰:‘外甥做外官,则阿舅来作烧火夫也。’南五舅送至长沙,握手曰:‘明年送外甥妇来京。’余曰:‘京城苦,舅勿来。’舅曰:‘然;然吾终寻汝任所也!’言已泣下!兄念母舅皆已年高,饥寒之况可想,而十舅且死矣。及今不一援手,则大舅、五舅者,又能沾我辈之余润乎?十舅虽死,兄意犹当恤其妻子,且从俗为之延僧,如所谓道场者,以慰逝者之魂,而尽吾不忍死其舅之心。我弟我弟,以为可乎?兰姊蕙妹,家运皆舛。兄好为识微之妄谈,谓姊犹可支撑,蕙妹再过数年则不能自存活矣。同胞之爱,纵彼无觖望,吾能不视如一家一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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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沧溟先生,夙债甚多,其家之苦况,又有非吾家可比者。故其母丧,不能稍隆厥礼。岳母送余时,亦涕泣而道。兄赠之独丰,盖犹徇世俗之见也。楚善叔为债主逼迫,抢地无门,二伯祖母尝为余泣言之,又泣告子植曰:‘八儿夜来泪注地,湿围径五尺也!’而田贷于我家,价既不昂,事又多磨。尝贻书于我,备陈吞声饮泣之状。此子植所亲见,兄弟尝欷歔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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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阁叔与宝田表叔,昔与同砚席十年,岂意今日云泥隔绝至此?知其窘迫难堪之时,必有饮恨于实命之不犹者矣。丹阁戊戌年曾以钱八千贺我。贤弟谅其景况,岂易办八千者乎?以为喜极,固可感也;以为钓饵,则亦可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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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尊叔见我得官,其欢喜出于至诚,亦可思也。竟希公一项,当甲午年抽公项三十二千为贺礼,渠两房颇不悦,祖父曰:‘待藩孙得官,第一件先复竟希公项。’此语言之已熟,特各堂叔不敢反唇相稽耳。同为竟希公之嗣,其菀枯悬殊若此,设造物者一旦移其菀于彼二房,而移其枯于我房,则无论六百,即六两亦安可得耶?六弟九弟之岳家,皆寡妇孤儿,槁饿无策。我家不拯之,则孰拯之者?我家少八两,未必遂为债户逼取。渠得八两,则举室回春。贤弟试设身处地,而知其如救水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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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王姑待我甚厚,晚年家贫,见我辄泣。兹王姑已没,故赠宜仁王姑丈,亦不忍以死视王姑之意也。腾七则姑之子,与我同孩提长养。各舅祖,则推祖母之爱而及也。彭舅曾祖,则推祖父之爱而及也。陈本七、邓升六二先生,则因觉庵师而牵连及之者也。其余馈赠之人,非实有不忍于心者,则皆因人而及。……诸弟生我十年以后,见诸戚族家皆穷,而我家尚好,以为本分如此耳,而不知其初皆与我家同盛者也。兄悉见其盛时气象,而今日零落如此,则大难为情矣!”(《家书》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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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过阅读此信,不但可以了解曾公对其族人及姻亲的诚挚情谊,而且可以了解当时民间疾苦已至何种程度。曾公出身民间,深知百姓生活之艰苦,所以一旦经济稍有宽裕,即量力帮助族人及姻亲。此事本属人之常情,但若“仁心之发”不能“一鼓作气”,似乎亦不易付诸实施。曾公曾云:“凡仁心之发,必一鼓作气,尽吾力之所能为。稍有转念,则疑心生,私心亦生。疑心生,则计较多而出纳吝矣;私心生,则好恶偏而轻重乖矣。”(《家书》卷二)思考当中道理,此言确实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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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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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早年时期,喜爱购买书籍,而今亦是如此。道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我仕官十余年,现在京寓所有,惟书籍衣服二者。衣服则当差者必不可少,书籍则我平生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家书》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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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一生的嗜好,即是书,既爱买书,自然亦爱读书。曾公曾云:“余近来事极繁,然无日不看书。”(见前文)即其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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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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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早年求学时,十分缺乏恒心。究其原因,似乎是年年应付考试的缘故。自进入翰林院之后,生活比较安定,学习方面已有一定的计划,所以缺乏恒心的毛病渐渐消除。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学问之道无穷,而总以有恒为主。兄往年极无恒,近年略好,而犹未纯熟。自七月初一起,至今则无一日间断。每日临帖百字,钞书百字,看书少亦须满二十页,多则不论。”(见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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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余他无可取,惟近来日日有恒,可为诸弟倡率。”(《家书》卷二——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致弟书)其培养良好学习习惯的过程,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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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此时不但养成良好的习惯,而且努力摒弃原有的恶习。比如,道光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十月廿一日立誓永戒吃水烟,洎今已两月不吃烟,已习惯成自然矣。”(《家书》卷一)。美国大心理学家詹姆斯曾说:“人生不过习惯一束。”并说:“教育目的,即在有用习惯之养成。”曾公立志痛改前非,不遗余力塑造崭新自我,最终养成良好习惯,可谓已成功达到其自我教育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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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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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任何人而言,其学问、事业,与其身体强弱有很大关系。即使是曾公,亦是如此。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七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兄少时天分不甚低,厥后日与庸鄙者处,全无所闻,窍被茅塞久矣。及乙未到京后,始有志学诗古文并作字之法。亦苦无良友。近年得一二良友,知有所谓经学者、经济者,有所谓躬行实践者,始知范、韩可学而至也,马迁、韩愈亦可学而至也,程、朱亦可学而至也。慨然思尽涤前日之污,以为更生之人,以为父母之肖子,以为诸弟之先导。无如体气本弱,耳鸣不止,稍稍用心,便觉劳顿。每自思念,天既限我以不能苦思,是天不欲成我之学问也。故近日以来,意颇疏散。”(《家书》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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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吾人第一以保身为要。我所以无大志愿者,恐用心太过,足以疲神也。”(《家书》卷一)由此可见,体弱多病十分影响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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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亦曾寄信于其父,云:“男在京身体平安,近因体气日强,每日发奋用功。早起,温经;早饭后,读廿三史;下半日,阅诗古文。每日共可看书八十页,皆过笔圈点。若有耽搁,则止看其半。”(见前文)足以说明体格强健对学业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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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曾公自道光二十年庚子入京后的身体状况,《年谱》中颇有记载。道光二十年,曾公“病热,危剧,几不救。同寓湘潭欧阳小岑先生兆熊经理护持,六安吴公廷栋为之诊治。八月初,病渐减,始能食粥。九月,乃大愈”(《年谱》卷一)。此为曾公进京以来初次染病。一病即是数月,几近丧命。所以《寄郭筠仙浙江》诗中,有“艰苦新尝识保身”之句。第二年十月以后,方才“体气日强”,甚至比以往大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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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十三年四川之行途中,曾公生病,虽然仅仅一月余后便愈,但非常影响身体健康。从四川返京后,体格和精神才逐渐强健。道光二十四年正月二十五日,曾公寄信于其父,云:“男自四川归后,身体发胖,精神甚好。”(《家书》卷二)即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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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曾公的癣病,则始于道光二十五年乙巳。此年“夏间,癣疾发,至秋微愈”(《年谱》卷一)。但“自是以往,癣疾恒作,以至老年,未得全瘳”(同上)。所幸仅是皮肤病,不算大病。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曾公寄信于其父,云:“近日头上生癣,身上生热毒。……男以皮肤之患,不甚经意,仍读书应酬如故,饮食起居,一切如故。”(《家书》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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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十六年丙午,曾公又得肺热,但并未因此而停止作诗、读书。“夏秋之交,公病肺热。僦居城南报国寺,闭门静坐,携金坛段氏所注《说文解字》一书以供披览。汉阳刘公传莹精考据之学,好为深沈之思,与公尤莫逆。每从于寺舍兀坐,相对竟日。刘公谓近代儒者崇尚考据,敝精神,费日力,而无当于身心,恒以详说反约之旨,交相勖勉。寺前有祠一所,祀昆山顾亭林先生。十月,公在寺为诗五首赠刘公,以明其志之所向。”(《年谱》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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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抄录其中两首,一则进一步深入了解曾公身体状况与其学业之间的关系,二则为前文讲述曾公意志时遗留的不足作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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