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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不仅注重治标,繁荣农村经济,而且注意治本,提倡文化事业。比如,同治三年四月,曾国在安庆设立书局,刊印书籍。对于此事,《年谱》中有记载:“四月初三日,设立书局,定刊书章程。江南、浙江,自宋以来,为文学之邦。绅士家多藏书,其镂板甚精,经兵燹后,书籍荡然。公招徕剞劂之工,在安庆设局,以次刊刻经史各种,延请绩学之士汪士铎、莫友芝、刘毓松、张文虎等分任校勘。”(《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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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审理案件,曾公亦非常慎重。在此仅举《年谱》中一条为例:“二十八日,核定石昌猷案卷。江西道员周汝筠禀讦石昌猷袒匪杀良一案,卷宗繁委。公亲讯数次,委藩司马新贻、臬司何璟、道员勒方琦与奏委之郎中孙尚绂反复研鞫,至是定案拟结。”(《年谱》卷九——同治三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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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曾国荃收复金陵。“二十四日公由安庆登舟,由火轮船驶赴下游,泊采石矶。二十五日抵金陵大营,见诸将领,慰劳之。亲讯贼酋李秀成,札委员弁访求咸丰三年城陷时殉难员绅遗骨。”至于“善后事宜”,“如抚恤灾民,修理城垣,驻防满营”,以及“巡视江南贡院,委员修葺,出示晓谕士民复业,核定金陵房屋章程”,曾公依次办理。(引语见《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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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陵尚未收复之时,因为战争持续时间太长,粮饷消耗巨大,曾公为争取江西省的厘金,而与江西巡抚沈葆桢产生冲突。待金陵收复之后,曾公又因为在奏疏中声称乱贼已被全部歼灭,而与左宗棠发生争执。但就整体而言,曾公所获的赞誉多于埋怨。所以,曾公给郭嵩焘的回信中,云:“自金陵克复,湖州、广德相继而下。耳中所闻,无非吉语;纸上所见,无非谀词。”(《书札》卷二十四)由此可见,曾公当时的功绩已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因此所到之处,无不被人赞扬与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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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阶段,对于为政之道,曾公亦确实有所认识。其具体情形,应当作为曾公政治思想的内容来评述。此处为举一反三,特摘录曾公《日记》中数则,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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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位之道,约有三端:一曰不与,谓若于己毫无交涉也;二日不终,古人所谓日慎一日,而恐其不终,盖居高履危而能善其终者鲜矣;三日不胜,古人所谓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盖惟恐其不胜任也。‘鼎折足,复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方望溪言‘汉文帝之为君,时时有谦让若不克居之意’,其有得于不胜之义者乎?孟子谓‘周公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其有得于惟恐不终之义者乎?”(庚申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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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习劳苦以尽职;一曰崇俭约以养廉;一曰勤学问以广才;一曰戒傲惰以正俗。绅士之道,以四者为要:一曰保愚懦以庇乡;一曰崇廉让以奉公;一日禁大言以务实;一曰扩才识以待用。”(辛酉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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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世之道,专以致贤养民为本;其风气之正与否,则丝毫皆推本于一己之身与心。一举一动,一语一默,人皆化之,以成风气。故为人上者,专重修身,以下之效之者速而且广也。”(辛酉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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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省风气,依乎督司抚道及首府数人;此外官绅,皆随风俗为转移者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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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督抚之道,即与师道无异。其训饬属员殷殷之意,即‘与人为善’之意,孔子所谓‘诲人不倦’也。其广谘忠益,以身作则,即‘取人为善’之意,孔子所谓‘为之不厌’也。”(壬戌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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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之道,得人、治事,二者并重。得人不外四事:曰广收,慎用,勤教,严绳;治事不外四端:曰经分,纶合,详思,约守。操斯八术以往,其无所失矣!”(壬戌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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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叙述,我们足以对曾公此阶段的为政原则以及政治实施情形,有一清晰认识。此阶段中,曾公参与政治的时间仅为四五年,但其政绩却颇为可观,且其为政原则亦切实可行。也许正是因为其为政原则切中要害,且能够付诸实施,所以方能对人对事处理得当,移风易俗合乎道理,从而取得如此卓越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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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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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此阶段中,感觉最为困难之事,莫过于筹集军饷。曾公领兵初期,曾致信于省城司道,云:“弟所虑者,不在外援之太少,而在粮饷之难继;不虑新勇之不集,而在乌合之易溃。”(《书札》卷三)而在致李元度的信函中,又云:“仆在此调兵筹饷,艰难委曲,有非笔墨所能罄者。”(《书札》卷六)其筹集军饷之困难,令人有如亲眼目睹。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军饷的来源,不外乎兵部拨发、邻省接济、百姓捐献三种方式,但“部拨、邻济、民捐三者,俱无可恃,虽有能者,且将阁笔”。(引语见曾公回复严仙舫的信函中——《书札》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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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曾公筹集军饷的情形,王闿运《湘军志》中有详细叙述。如:“洪寇之兴,始由部筹饷拨军者六百余万。其后因竭,则以空文指拨,久之空无所指。诸将帅亦知其无益,乃各自为计。其计有二:捐输、厘金是也。二者皆起于战国、秦、汉之时,而捐输为最拙,又流弊滋大,害于风俗。”(见《湘军志》之《筹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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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捐输为何不宜进行,王闿运亦有提及。如:“捐输之所行,必避富贵权势之家。曾国藩初治湘军,慨然欲抑豪强、摧并兼,令故总督陶澍家倡输万金,以率先乡人。澍子恳于巡抚,籍其田产文券,送藩司,官士大哗,遂以得免。”(同上)即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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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捐输措施实施不久,清政府即明令废止。捐输固然难以推行,但对军需确实有所帮助,因此王闿运又云:“故凡捐输,徒以虐良善、肥不肖,行之愈久愈不效,乃通计天下,岁得不过二十万。朝廷毅然知其害政,于是遂罢。然自咸丰元年以来,盛衰相参,所输银亦以千万数。”(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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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领兵初期,其军饷几乎全部来自捐输,后来方才开始征收厘金。曾公于咸丰五年十一月初四,致信于其弟,详细论及此事,曰:“黄莘农先生今年为我军办理捐输,已解银六十余万,未收者尚有二十余万。水陆兵勇,自入江西境内,已用口粮百余万。此项捐款,实为大宗。目下捐款将次用毕,莘翁又接办盐务。盐务之可以筹饷者,有二端:一则四月间奏请浙盐三万引,现在陆续运行,大约除成本外,可获净利十万两;一则于江西饶州、吴城、万安、新城四处设卡,私盐过境,酌抽课税,大约每月可得银万余两。若此两举刻期办齐,则明年军饷,竟可无虑。”(《家书》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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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楚军在江西境内,每月需饷六万有奇,而入款约有三端:一曰拨用漕折;二曰督办捐输;三曰借运浙盐”,但当时正值“贼匪大势全注江西,漕折难以催征,捐输不能措办,盐引无处稍售,来源俱竭,有坐困之势”,所以楚军军饷,除由邻省接济外,几乎全部依靠征收厘金得以维持。(引语见《年谱》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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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厘金的起源、曾公征收厘金的情形,以及厘金对军需的巨大帮助,王闿运《湘军志》中均有讲述。如:“刑部侍郎雷以諴,治军扬州,用钱江谋,奏榷商税关税正则,本千而取三十,榷之廛肆,则入千而取十,谓之厘金,言金取一厘也。厘金虽始于扬州,然无所得。曾国藩克武昌,下九江,乃令胡大任、何玉棻、孙谋于汉口行之。奸民诉之总督,下檄名捕大任者。大任者,礼部主事,故国藩亦移咨杨霈争之。霈不得已,委过藩司,未几,武昌、汉口复陷,而湖南厘局兴矣。郭嵩焘尤喜言厘金,始倡用士人,使其弟佐总局,而府县厘局,皆举贡生童,商民便之。院司虽或委员,总成列衔而已。其后群官稍资以给食。”(见《湘军志》之《筹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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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湘军起贫苦,困饥饿,转战五千里,饷皆自厘金给之。虽复频奏征饷四川、广东,率为其督抚所持,所望十不偿一二。独刘蓉、蒋益澧本起蜀桂盐司,得总督协济。”(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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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金制度实施初期,曾遭遇重重阻碍。之后,曾公担任两江总督,提议将湖南厘金税率增加十分之三,几经挫折后,方才得以实行。关于此事,王闿运《湘军志》中有记载:“方厘金之兴也,虽津逻诃索,固不敢问达官朝使舟,然诸贵官家人姻戚仆从,多被稽留,不能公漏私。言事者辄以病商害民为词,交章请罢征。曾国藩初授江督,军饷无出,黄冕始建议增湖南厘税十之三,号为东饷,专供曾军。议初上,骆秉章援蜀去,文格代为巡抚,雅不善曾、胡,国藩恐力不足令之,手书冕牍后曰:徒结怨于新抚,事定不行。而黄冕、裕麟等业建议,即不待报,设局增税。会文格、翟诰,相继罢免,毛鸿宾为巡抚,恽世临继之,皆新进,倚国藩自重,而冕等所用榷税者亦坚悍无所顾畏,或奸人聚众毁局殴主者,辄以炮船及营兵往助复设之,牧令争佐捕治,商贾纳税恐后,竟以济师。”(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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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二年,曾公为争取江西厘金以满足军饷之需,与沈葆桢发生不和。第二年,收复金陵,因为大功告成,曾公立即上疏请求免除湖南的东饷。关于此事,王闿运曾作简要叙述,如:“同治二年,国藩征饷江西,九江关道蔡锦青分税课以应,乃报巡抚。沈葆桢大怒,谩词诋锦青,国藩不能堪,二人腾章相诋,俱自劾求罢。朝廷为发上海税银三十万供曾军以和解之。明年克江宁,首疏奏免湖南东饷,诸厘局亦频奉诏裁减。”(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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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厘金之外,还有一项军饷来源,即漕折银两。至于此事的原委,《湘军志》中有详细交代:“咸丰七年,骆秉章用左宗棠议,首减湘潭浮折漕粮,定军需公费。先私取十五者,率改为公取一。藩司以下大欢。时湖南阻乱,事专于巡抚,秉章决行之,遂通改漕章,岁增银二十余万,民乃得减赋数百万。武昌既复,林翼复效行之。及曾国藩在江西,亦效行之。湖北、江西赋倍蓰湖南,故增银亦多,然民未甚得其惠。”(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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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担任两江总督时,向朝廷请求调拨江西省的漕折银两,以供给安徽、金陵驻防军的饷银,但亦被沈葆桢上奏阻止。此事《年谱》当中有记载,如:“公之初任两江也,奏拨江西漕折银两,以供徽、宁防军之饷。至是沈公葆桢奏留供江西本省防军,经户部议准。公既失此巨款,于是筹饷之请,词气迫切,而请简大臣,以分责任之疏,已三上矣。”(《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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