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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00 曾公之所以能够“故态不改,亦不加甚”,即得益于调养得法。若非如此,先天体质本就薄弱,再加上日理万机,忧心劳体,岂能长久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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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02 曾公虽然注意保养身心,但依旧不改其刚直秉性。咸丰八年四月初九,曾公致信于其弟国荃,云:“精神愈用而愈出,不可因身体素弱,过于保惜;智慧愈苦而愈明,不可因境偶拂,遽尔摧沮。”(《家书》卷六)即其明证。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曾公作“勉强行道,庄敬日强”一联以自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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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04 文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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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06 曾公自统领军队以来,虽时常练字,但所作诗文均不甚多。至于其原因,可见曾公回复吴敏树的信函之中:“国藩自癸丑以来,久荒文字。去岁及今兹,作得十余首,都不称意。……平生好雄奇瑰玮之文,近乃平浅,无可惊喜。一则精神耗竭,不克穷探幽险;一则军中卒卒少闲适之味,诗则八年不作。今岁谨作次韵七律十六首,不中尺度。”(《书札》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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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08 关于日常文艺生活,曾公在其他信函中,亦偶尔有所提及。其中,致李竹浯与致刘蓉的信件,前文已有相关引述,此处摘录致欧阳兆熊的信:“弟年来在军,亦未废学,惟为文绝少。闲作奏疏书牍,放笔为之,都不称意。每念老境侵寻,百无一就,中夕增欷!”(《书札》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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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10 又如,致朱伯韩的信中云:“国藩在军数年,未敢废学。惟诗古文芜废日久,又以公牍文字所累,手腕浮滑,去古弥远,用为内疚!”(《书札》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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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12 通过以上文字,我们可对曾公当时的文艺生活有一大概了解。查阅《曾公文集》,自咸丰三年癸丑至同治三年甲子,其间共存三十余篇文章,约占全《文集》篇数的四分之一,基本为传记、墓志、序跋之类。至于诗歌创作,则更少。考察《曾公诗集》,自统领军队至收复金陵,其间不过创作二十余首,仅占全《诗集》诗歌总数的十六分之一。所以说,此阶段中,曾公的文艺创作,无论诗歌还是文章,均十分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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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14 曾公此阶段所作文章,虽然数量不多,但大都属于曾公此生重要的文学创作。比如,《讨粤匪檄》讲述湘军兴起的情形,《欧阳生文集序》叙述桐城派的沿革,《箴言书院记》阐明教育的渊源,《王船山遗书序》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均能看透事物本质,见解独到,为曾公一生的杰作。当然,其中最重要者,非《圣哲画像记》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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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16 《圣哲画像记》,作于咸丰九年正月,当时曾公四十九岁。对此,《年谱》中曾有记载:“公作《圣哲画像记》,图画昔时圣贤先儒三十二人,系之以说明抗希古人之意。略依孔门四科及近世桐城姚氏论学,以义理、考据、词章三者分门依类而图之。”(《年谱》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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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18 咸丰九年正月二十三日,曾公致信于其弟,曾郑重提及此事:“吾近写有手卷一大卷,首篆字五个,次大楷四十八个,后小行书二千余,中间空一节,命纪泽觅此三十二人之遗像,绘之于篆字之后、大楷之前。查武梁祠画像内,有文、周、孔、孟诸像,外间间有藏本。翁覃溪《两汉金石记》曾刻之。王兰泉《金石萃编》亦刻之。此外如名臣像,亦间有之。纪泽觅得像底,则双钩摹于卷内,不必着色也。或嫌此卷太大,则另办一卷画像,此卷即先付长沙装潢,楠木匣藏之。将来求沅弟精钩刻石。其像有不可尽得者,略刻数像可也。吾生平读书,百无一成,而于古人为学之津涂,实已窥见其大,故以此略示端绪。”(《家书》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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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20 曾公在此阶段,虽然所作诗文不多,但是所读诗文却不少。就古文而言,有《经史百家杂钞》及《经史百家简编》。前者共二十六卷,后者共两卷。曾公曾云:“咸丰十年,余选经史百家之文,都为一集;又择其优者四十八首,录为简本。”(《经史百家简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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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22 《年谱》在咸丰十年庚申二月的记事中,云:“公每日黎明即出巡视营墙,按期阅视操练,虽羽檄交驰,而不废书史。是月始辑录《经史百家杂钞》,以见古文源流,略师桐城姚氏鼐之意而推广之。”(《年谱》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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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24 而在此年闰三月的记事中,《年谱》又云:“二十二日编《经史百家古文杂钞》成,又约选四十八篇以为简本。”(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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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26 因为于古文研究方面下有很大工夫,所以曾公十分自信,并打算将其作为终身事业。曾公在《日记》中写道:“余于古文一道,十分已得六七,而不能竭智毕力于此。匪特世务相扰,时有未间,亦实志有未专也。此后精力虽衰,官事虽烦,仍当笃志斯文,以卒吾业。”(辛酉正月)即其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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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28 至于诗歌方面,曾公于咸丰元年,便已将《十八家诗钞》编著完毕。而此阶段中,曾公则精益求精,专门研读某几个诗人的作品。如曾公所云:“余既钞选十八家之诗,虽存‘他乐不请’之怀,未免‘足己自封’之陋。乃近日意思,尤为简约。五古拟专读陶潜、谢眺两家,七古拟专读韩愈、苏轼两家,五律专读杜甫,七律专读黄庭坚,七绝专读陆游。以一二家为主,而他家则参观互证,庶几用志不纷。然老境侵寻,亦只能长吟以自娱,不能抗手以入古矣!”(《日记》——壬戌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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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30 而曾公之所以将《经史百家杂钞》另外编成简本——《经史百家简编》,大概亦是因为追求简约,以便专攻某些文章。曾公在《日记》中写道:“余所编《经史百家杂钞》,编成后有文八百篇上下,未免太多,不足备简练揣摩之用。宜另钞小册,选文五十首钞之,朝夕讽诵,庶为守约之道。”(庚申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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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32 所谓博而后能约,若前期没有广泛涉猎,此时怎能做到精简专攻?曾公此阶段,无论研究诗歌还是研究古文,均遵守简约的原则,其能够熟读的诗文,虽然数量不多,但皆是通过甄别、权衡,从大量诗文当中择取而来。可见曾公前期所读诗文相当博杂。所以说,曾公此阶段虽然诗文创作不多,但阅读量却十分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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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34 政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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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36 曾公此阶段的生活,虽然以军事为主,以文艺为辅,但对政治亦非常关注。咸丰十年四月之前,曾公专门管理军务,与地方官员之间,尚有主客之分,所以虽然想干预政治,但时时受到牵制。而自咸丰十年四月始,曾公兼任两江总督,从此集军事权力与政治权力于一身,再不受人牵制。曾公在回复侍郎黄莘农的信中,云:“侍以地方之任,兼带湘、楚之兵,事权归一,毫无掣肘之处。”(《书札》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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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38 而《年谱》亦云:“公治军八载,转战两湖、江、皖等省,与地方大吏,分主客之势。至是兼任疆圻,百务填委。乃以安庆水次为老营,设立行署,奏派大员总理地方文卷,札委银钱所、军械所、发审所各员弁,刊发营制营规,训饬各营将领士卒,刊发《居官要语》一编,训饬僚吏,密札司道举劾属员,札各营统领,举劾营官哨弁,均得以密函上达。札饬道府州县官访求地方利病、山川险要,留心所属绅民之才俊、田野之树畜。现前急应办理事件,均用书函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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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40 “出示晓谕江南士民,凡六条。其一,禁官民奢侈之习。谓吴中民俗好善,而遭祸之故,由于繁华。其二,令绅民保举人才。以两江之才,平两江之乱。其三,安插流徙。凡衣冠右族、经生大儒与殉难死事之家,均令地方官加意存恤,贫乏者给予口食之资。其四,求闻己过,凡己之过失与军中各弊端,许据实直告。其五,旌表节义。于行营设立忠义局,委员采访,建专祠专坊,以慰忠魂而维风化。其六,禁止办团。军兴以来,各省团练未闻守城杀贼之功,徒有敛费扰民之害。自后非其地非其人,毋得擅自举办。其从前各处练丁支领口粮者,概予裁撤。又出示晓谕军营兵勇,严禁骚扰。三令五申,词极剀切。接见守令各员,教之以廉静为体,以善听断为用。虽军事倥偬之时,而条理秩然不紊矣。”(《年谱》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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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42 咸丰十一年八月,曾公胞弟国荃收复安庆,曾公随之而来,安抚安徽百姓。当时具体情况,《年谱》中有详细记载,如:“安庆复后,公至省城,招徕士人,修葺敬敷书院。每月按期课试,校阅文艺,其优等者捐廉以奖之,于嘉惠寒士之中,寓识拔才俊之意,皖中人士,莫不感奋。公札司道设立善后局,安抚遗黎,清查保甲,刊发《劝诫浅语》十六条,分设谷米局,及制造火药子弹各局,委员司之。又设内军械所,制造洋枪洋炮,广储军实。委员查核民田,分别荒熟,其已垦者暂令按亩出钱四百文以助军饷,谓之抵征。除日派忠义局委员协同街团绅士,施放钱米,以赈饥民。”(《年谱》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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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44 又如:“时皖省印委各务,悬缺以待人,乏员差委。公定以每日接见州县佐杂三人,与之久谈,而训之以吏治。”(《年谱》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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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46 同治二年,皖南各县尚未收复之时,当地情景悲惨至极,曾公对此万分焦虑。《年谱》中云:“皖南之地,经乱最久,人相食者数月。”闻之,愀然自咎。尝曰:“乱世而当大任,人生之至不幸也!”(《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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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6448 等到皖南各县陆续收复之后,曾公便立刻采取行动,救济民生,繁荣农村。《年谱》云:“皖南经乱,凋残特甚。收复后,公亟派员散赈贫民,每县筹银数千两,采买耕牛耔种,颁给乡农。民大感悦,流亡渐复。”(《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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