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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楚军在江西境内,每月需饷六万有奇,而入款约有三端:一曰拨用漕折;二曰督办捐输;三曰借运浙盐”,但当时正值“贼匪大势全注江西,漕折难以催征,捐输不能措办,盐引无处稍售,来源俱竭,有坐困之势”,所以楚军军饷,除由邻省接济外,几乎全部依靠征收厘金得以维持。(引语见《年谱》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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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厘金的起源、曾公征收厘金的情形,以及厘金对军需的巨大帮助,王闿运《湘军志》中均有讲述。如:“刑部侍郎雷以諴,治军扬州,用钱江谋,奏榷商税关税正则,本千而取三十,榷之廛肆,则入千而取十,谓之厘金,言金取一厘也。厘金虽始于扬州,然无所得。曾国藩克武昌,下九江,乃令胡大任、何玉棻、孙谋于汉口行之。奸民诉之总督,下檄名捕大任者。大任者,礼部主事,故国藩亦移咨杨霈争之。霈不得已,委过藩司,未几,武昌、汉口复陷,而湖南厘局兴矣。郭嵩焘尤喜言厘金,始倡用士人,使其弟佐总局,而府县厘局,皆举贡生童,商民便之。院司虽或委员,总成列衔而已。其后群官稍资以给食。”(见《湘军志》之《筹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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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湘军起贫苦,困饥饿,转战五千里,饷皆自厘金给之。虽复频奏征饷四川、广东,率为其督抚所持,所望十不偿一二。独刘蓉、蒋益澧本起蜀桂盐司,得总督协济。”(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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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金制度实施初期,曾遭遇重重阻碍。之后,曾公担任两江总督,提议将湖南厘金税率增加十分之三,几经挫折后,方才得以实行。关于此事,王闿运《湘军志》中有记载:“方厘金之兴也,虽津逻诃索,固不敢问达官朝使舟,然诸贵官家人姻戚仆从,多被稽留,不能公漏私。言事者辄以病商害民为词,交章请罢征。曾国藩初授江督,军饷无出,黄冕始建议增湖南厘税十之三,号为东饷,专供曾军。议初上,骆秉章援蜀去,文格代为巡抚,雅不善曾、胡,国藩恐力不足令之,手书冕牍后曰:徒结怨于新抚,事定不行。而黄冕、裕麟等业建议,即不待报,设局增税。会文格、翟诰,相继罢免,毛鸿宾为巡抚,恽世临继之,皆新进,倚国藩自重,而冕等所用榷税者亦坚悍无所顾畏,或奸人聚众毁局殴主者,辄以炮船及营兵往助复设之,牧令争佐捕治,商贾纳税恐后,竟以济师。”(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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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二年,曾公为争取江西厘金以满足军饷之需,与沈葆桢发生不和。第二年,收复金陵,因为大功告成,曾公立即上疏请求免除湖南的东饷。关于此事,王闿运曾作简要叙述,如:“同治二年,国藩征饷江西,九江关道蔡锦青分税课以应,乃报巡抚。沈葆桢大怒,谩词诋锦青,国藩不能堪,二人腾章相诋,俱自劾求罢。朝廷为发上海税银三十万供曾军以和解之。明年克江宁,首疏奏免湖南东饷,诸厘局亦频奉诏裁减。”(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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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厘金之外,还有一项军饷来源,即漕折银两。至于此事的原委,《湘军志》中有详细交代:“咸丰七年,骆秉章用左宗棠议,首减湘潭浮折漕粮,定军需公费。先私取十五者,率改为公取一。藩司以下大欢。时湖南阻乱,事专于巡抚,秉章决行之,遂通改漕章,岁增银二十余万,民乃得减赋数百万。武昌既复,林翼复效行之。及曾国藩在江西,亦效行之。湖北、江西赋倍蓰湖南,故增银亦多,然民未甚得其惠。”(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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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担任两江总督时,向朝廷请求调拨江西省的漕折银两,以供给安徽、金陵驻防军的饷银,但亦被沈葆桢上奏阻止。此事《年谱》当中有记载,如:“公之初任两江也,奏拨江西漕折银两,以供徽、宁防军之饷。至是沈公葆桢奏留供江西本省防军,经户部议准。公既失此巨款,于是筹饷之请,词气迫切,而请简大臣,以分责任之疏,已三上矣。”(《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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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争夺江西厘金之事,《年谱》中亦有叙述,可以与王闿运的说法相对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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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贼势日众,沈公葆桢奏请截留江西厘金,专充本省之饷。户部议准。公接户部咨文,深忧之。”(《年谱》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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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公既上江西牙厘一疏,词气抗厉,于是沈公葆桢,亦奏请开缺。诏慰留之。户部议以江西牙厘之半,拨归金陵、皖南大营,以其半留供本省之饷。公以是时金陵未克,江西流寇复盛,需饷甚巨,既恐饷匮以至军事决裂,又以握兵符、掌利权为时所忌,遂有功遂身退之志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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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文字,我们可大致了解曾公当年筹集军饷的情形。至于其私人经济方面,早在领兵初期,即发誓“不爱钱,不惜死”,而等到官居将相,依旧能够廉洁自律,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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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领兵初期,刘蓉曾致信于曾公,对其称赞道:“颂执事之贤者,曰其廉可师;明执事之志者,曰以身殉国。虽执事之自许也亦然,曰‘不爱钱,不惜死’。壮哉言乎!”(《养晦堂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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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元年五月二十七日,曾公在致其子纪鸿的信中,写道:“吾忝为将相,而所有衣服,不值三百金。愿尔等常守俭朴之风,亦惜福之道也。”(《家训》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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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八年五月初五,曾公致信于其弟,亦有恳切之言:“余在外未付银钱至家,实因初出之时,默立此誓。又于发州县信中,以‘不要钱,不怕死’六字自明,不欲自欺其志。而今老父在家,受尽窘迫,百计经营,至今以为深痛!”(《家书》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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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史料足以说明,曾公身处军营之时,丝毫不追求个人享受。如此公而忘私、国而忘家,较之于营私舞弊、损国害民、一心贪图个人安逸之徒,不知要高尚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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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阶段的生活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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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述,即是曾公此阶段生活的大致情形。现在我们总结一下曾公此阶段生活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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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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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在用兵作战方面,原先并非熟稔,只是因为目睹时局混乱、故乡遭殃,出于义愤,而于守丧期间投身沙场。其统领军队,完全是正义之举。领兵初期,曾公广纳人才,博采众议,大义凛然,廉洁自律,毅然担负起讨贼大任。无奈军政大权不统一,赏罚制度难以顺利实施,从而导致良机屡屡错失,挫折接连不断。然而,每次危机当前,曾公皆能镇定自守,坚忍不拔,不恐慌,不退缩,宁可牺牲自己的安全以维护大局利益,其器量与胆识确实有过人之处。咸丰八年,曾公再次出山,提出兵分三路、稳扎稳打之计策,同时兼任两江总督,管辖四省,对于浙江、江苏两省事务,人手安排得当,军政大权一手在握,便于指挥,于是战争节节胜利,最终大获全胜。至于曾公领兵作战的过程,十分值得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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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者认为,洪、杨失败的原因在于:“一、由于太平诸将,皆起自田间,同心齐力,纵横莫当,厥后杨、韦、石三王猜忌屠戮,迭起内讧,而广封骏竖,至数十王之多,权分而势益涣;二、由于其初长江千里之地,兵食饶足,转输利便,厥后湖北、江西,次第被夺于清军,枵腹荷戈,士有饥色,从事剽掠,愈失人心;三、由于始以发扬耶教精神,以博爱为目的,冀与欧洲各国一气,继乃屠戮过当,惨无人道,西人恶之,致英法兵反为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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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既具此三端之败征,加以曾国藩之起也,初以客兵转战江、皖等省,呼应不灵,迨咸丰之末,任两江总督,事权既一,志始得伸。又以江、塔、罗、李诸将相继沦殁,苦少将材,乃力荐李鸿章任苏事、左宗棠任浙事;曾国藩又以介弟绾兵符,而己得以专精壹志,发纵指挥。行军以粮饷为根本,筹饷以两湖、江西、广东为要区。胡林翼抚湖北,沈葆桢抚江西,业有专款济国藩师,而清廷更派与国藩同年之晏端书谋饷粤东,相助为理。故虽始困于祁门,旋即闻克复安庆,由是沿江各地,所至悉破,曾国荃兵遂合南京之围。又令左宗棠自衢州谋浙,李鸿章提淮军,用英将戈登(Gordon),美将华尔(Ward)、白齐文(Burgevin)等自上海攻苏、常,规复东南,分道并举。太平将陈玉成既被擒皖北,石达开复远飏于川南,而太平天国之大局去矣。”(见郑鹤声先生《中国近世史》)此言的确十分客观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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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曾公能够立下如此大功,固然是时势的必然性,但与曾公运筹帷幄、知人善任亦有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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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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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十年之前,曾公从未参与政治活动。而咸丰十年以后,曾公担任两江总督,于政治方面,颇有建树。其中,移风易俗、训导僚属、招贤纳良、安顿流民、繁荣农村经济、提倡文化教育、清查人口户籍、严谨审理案件等,皆以整顿吏治、救济百姓为前提,最是著名。最终,百姓感激喜悦,政务井井有条。而曾公之所以能够如此,固然是由于曾公之前已备尝各种艰辛,对地方利弊了然于心,但主要原因是曾公“以克己为体,以进贤为用”,且对待“得人、治事,二者并重”,从而“一举一动,一语一默,人皆化之,以成风气”。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而众星拱之。”曾公亦云:“风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而已。”而曾公的所作所为,即给予有力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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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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