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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如丈人峰,不过三石略具人形。东天门、西天门、北天门不过各立二石而已。大抵泰山自北而南,分两大支、一小支。西大支,由西神霄峰而南,至卧马峰、傲来峰一带;东大支,由东神霄峰而南,至乾坤山、老人寨、二虎山、摩天岭一带;中一小支,自东支之二虎山分出,南至马蹄峪、水帘洞、白杨洞一带。东大支及中小支皆不甚长,惟西支自傲来峰以西,绵亘三四十里,重峦巨障,惜不及遍游也!水亦分两支,发源于南天门,目下干涸,至对松山始见流水。下经傲来峰,出郡城之西门外,名曰黄西河,又名渿河。东支发源于二虎山,自二虎山以南大路,皆在此溪之沿,名曰中溪,亦曰环水。余粗识脉络如此,余不及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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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昨夕阴云凝雨,计五鼓断不能观览日出,遂高卧不起。而幕友黎纯斋及薛叔耘、王鼎丞、叶亭甥等四人,登玉皇殿东轩,五更严风凝雨过后,竟得一睹日出之胜。乃知天下事,未阅历者,不可以臆测,稍艰难者,不可以中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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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初二刻起行下山,中过水帘洞、万仙楼,均小停登眺,至山麓王母池小坐。辰正一刻,即入郡城。下山行走极速。盖登岱者,别有一种山轿,长六尺许,两杠弧而向上,如一弓小桥然。舁夫以皮韦承肩;上下石磴,轿皆横行,舁夫面皆向前。以直行则皮韦正围在项后,横行则皮韦斜曳在肩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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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登岱所心赏者,在庙则颁镇圭,为李斯碑,为汉柏唐槐,为龙爪柏,为扶桑石;在山则为玉皇顶、无字碑,为纪泰铭,为南天门,为御帐坪。外此虽有胜迹,非所钦已。”(《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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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年,曾公曾与僚友同游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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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八日,梅小岩、孙琴西请游后湖。辰正出署,至太平门城楼小坐。同游者为薛慰农山长、桂芗亭观察。旋出城登舟,行七里许登岸,至老洲湖神庙一看,小坐半时许。午初二刻,返棹。清风徐来,一散炎融之气;荷香扑鼻,不以盛暑为苦。回至太平门,升舆进城,至妙相庵。未初二刻登席,酒半大雨。席接荷池,雨盛荷喧,景物清快。席散又在庙中游览。出庙陆行二里许,至通心桥登舟;行八九里许,至大中桥小泊,点灯。余船张灯八十三炷,同行之船各张五六十灯,及十余灯不等。行至下游,遇商民灯船,约三四十号,灯最多者,与余船同。喜复略见太平景象矣!”(《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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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此时期的行踪,基本不出苏、鲁、皖、豫、直各省。另外,在担任直隶总督期间,曾公对直隶省的山川水利,曾做过十分细致的勘查工作。《年谱》中云:“十二月初四日行抵直隶境。公在途次,每日按舆图稽察山水原委,尤详考畿辅水利,随时延访官绅贤否,证以舆论而密记之。”(《年谱》卷十一——同治七年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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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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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游览山水时,亦常用诗文来记述当时所见所感。比如,同治七年四月二十九日,“公登金山,观苏文忠公玉带,为诗纪之”(《年谱》卷十一),此诗现存曾公的《诗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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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曾公此时期的诗作,数量极少,现存总共不到十首,且大多为应酬赠答之作。至于其中原因,曾公亦曾提及,如:“昔年每作一诗,辄不能睡,后遂阁笔不复为诗。今试一为之,又不成寐,岂果体弱不耐苦吟耶?抑机轴太生,成之艰辛耶?”(《日记》——甲子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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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此时期,虽然诗歌创作极少,但文章创作颇多。统观曾公《文集》,属于此时期的作品,共有三十余篇,占全《文集》总篇数的四分之一有余。不仅文章数量可观,而且就创作水准而言,亦值得称道,当中包括很多重要作品。如《金陵湘军陆师昭忠祠记》《湘乡昭忠祠记》《金陵楚军水师昭忠祠记》等被王先谦评为“经世大文,信史实迹,读之足以开拓豪杰心胸,其光气烛天地、贯日月而不朽”的文章,皆创作于此时期。其他如《罗忠节公神道碑铭》《苗君先麓墓志铭》《李忠武公神道碑铭》《李勇毅公神道碑铭》《唐确慎公墓志铭》,以及《大界墓表》《台州墓表》《湖南文征序》《江宁府学记》等不仅被旧时文人所津津乐道,而且至今依旧可用于研究曾公思想及当时情况的作品,无一不是出自此时。总而言之,曾公此时期的古文创作成果,足以令其本人引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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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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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此时期的经济生活,曾公亦曾述及。如云:“历览有国有家之兴,皆由克勤克俭所致;其衰也则反是。余生平亦颇以勤字自励,而实不能勤,故牍书无手钞之册,居官无可存之牍。生平亦好以俭字教人,而自问实不能俭。今署中内外服役之人,厨房日用之数,亦云奢矣。其故由于前在军营,规模宏阔,相沿未改;近因多病,医药之资,漫无限制。由俭入奢,易于下水;由奢反俭,难于登天。在两江交卸时,尚存养廉二万金,在余初意不料有此。”(《家训》卷下——同治九年六月初四日,将赴天津示二子)又云:“余初带兵之时,立志不取军营之钱以自肥其私,今日差幸不负始愿。”(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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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曾公此时期的经济状况,虽然不似此前左支右绌的困窘,但亦不敢任意挥霍。其中尤为可贵的一点,是曾公自带兵以来,决不私吞军饷一丝一毫。而之所以能够如此廉洁奉公,正是俭可养廉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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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不仅崇尚节俭,而且能够身体力行,坚持不懈。关于此,其小女儿曾纪芬所作《崇德老人八十自订年谱》中有详细记载,现摘录二三段,如下:“忆入金陵督署时,尚未终靖毅公丧,所着为蓝呢夹袄及长嫂贺夫人所遗黄绸袴,缀青花边。文正见而斥以为侈,乃亟取三姊之绿袴易之。此袴亦贺夫人遗物,盖嫂以遗姑,姑又互相袭用也。”(同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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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官京师时,俸入无多,每年节啬以奉重堂甘旨,为数甚微。治军之日亦仅年寄十金二十金至家。及功成位显,而竹亭公已薨,故尤不肯付家中以巨赀。至直督任时,始积俸银二万金。比及薨逝,惠敏秉承遗志谢却赙赠,仅收门生故吏所醵集之刻《全集》。费略有余裕,合以俸余,粗得略置田宅。”(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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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手谕嫁女奁赀,不得逾二百金。欧阳夫人遣嫁四姊时,犹恪遵成法。忠襄公闻而异之,曰:‘乌有此事?’发箱奁而验之,果信。再三嗟叹,以为实难敷用,因更赠四百金。”(同治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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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阅读以上文字,我们对曾公节俭的生活作风,应当已能有大概了解。此外,杨公达所编纂的《曾国藩轶事》中,亦有关于曾公节衣缩食之事的记述,且语言风趣,令人莞尔,所以特地摘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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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秉性节俭,平时不衣帛,当三十初度时,曾制天青缎马褂一件,家居不轻着,惟遇庆贺及新年一着之。其衣藏之三十年,犹如新也。公尝戏谓人曰:‘古谚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然以吾观之,衣亦不如故也。君试观今日之衣料,有如当年之倩者乎?’闻者传为笑谈云。”此为曾公“节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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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每食只蔬菜一品,决不多设。虽身为将相,而自奉之啬,无殊寒素。时人以其每食只菜一品,因呼之为‘一品宰相’云。”此为曾公“缩食”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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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位至将相,却为何能够如此恪守节俭的生活作风?难道是缘于出身贫寒之家,饱尝生活艰辛,深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半丝半缕物力维艰”?《曾国藩轶事》中有一则“治家勤俭之美谈”,对此曾有提及。如:“公治家一以勤俭为主,尝手书一联,悬之厅上,其文曰:‘惜食惜衣,不惟惜时兼惜福;求名求利,但知求己不求人。’其教子弟也,以朱子《治家格言》为必读之书。大抵治家勤俭之法,无一非取法乎《朱子格言》也。”由此可见,曾公崇尚节俭,自有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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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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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之所以生活克勤克俭,多半得益于读书求知,此方面从其晚年时期的自我教育中可有所了解。曾公在《日记》中写道:“古来圣哲,胸怀极广,而可达天德者,约有四端:如笃恭修己,而生睿智,程子之说也;至诚感神,而致前知,子思之训也;安贫乐道,而润身睟面,孔、颜、曾、孟之旨也;观物闲吟,而意适神恬,陶、白、苏、陆之趣也。自恨少壮不知努力,老年常多悔惧。于古人心境,不能领取一二,反复寻思,叹喟无已!”(辛未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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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记载:“二十三日,公病肝风动,右足麻木,良久乃复。自上年定以每日读《资治通鉴》,随笔录其大事,以备遗忘,是日已至二百二十卷,因病辍笔。犹取《宋元学案》《理学宗传》等书,披览大意,自谓身心一日不能闲也。”(《年谱》卷十二——同治十一年壬申,曾公六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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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公治学,愈老愈勤奋,如其在《日记》中写道:“将《周易》之象及常用之字,分为条类,别而录之。庶几取象于天文地理,取象于身于物者,一目了然。少壮不学,老年始为此蹇浅之举,抑何陋也!”(辛未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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