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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31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662]
1705917632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六节 曾公与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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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34 曾公的人生哲学,不但受儒家、道家学说的影响,而且亦借鉴墨学。墨子甘于吃苦,舍己为人,时常称赞大禹不辞劳苦的精神。曾公曾云:“立身之重,以禹、墨之勤俭,兼老、庄之静虚,庶于修己治人之术两得之矣。”所以曾公思想中,取自墨学的部分,即是勤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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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36 曾公的《日课四条》中,其中一条为“习劳则神钦”,对大禹、墨子的勤俭精神,有所发挥。曾公云:“凡人之情,莫不好逸而恶劳。无论贵贱智愚,皆贪于逸而惮于劳,古今之所同也。人一日所着之衣、所进之食,与一日所行之事、所用之力相称,则旁人韪之,鬼神钦之,以为彼自食其力也。若农夫织妇,终岁勤动,以成数石之粟、数尺之布;而富贵之家,终岁逸乐,不营一业,而食必珍羞,衣必锦绣,酣豢高眠,一呼百诺:此天下最不平之事,鬼神所不许也。其能久乎?古之圣君贤相,若汤之昧旦丕显,文王日昃不遑,周公夜以继日、坐以待旦,盖无时不以勤劳自励。《无逸》一篇,推之于勤则寿考、逸则夭亡,历历不爽。为一身计,则必操习技艺,磨练筋骨,困知勉行,操矣危虑,而后可以增智慧而长才识。为天下计,则必己饥己溺,一夫不获,引为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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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38 “大禹之周乘四载,过门不入;墨子之摩顶放踵,以利天下:皆极俭以奉身,而极勤以救民。故荀子好称大禹、墨翟之行,以其勤劳也。军兴以来,每见人有一材一技、能耐艰苦者,无不见用于人、见称于时;其绝无材技、不惯作劳者,皆唾弃于时、饥冻就毙。故勤则寿,逸则夭;勤则有材而见用,逸则无能而见弃;勤则博济斯民而神祇钦仰,逸则无补于人而神鬼不歆。是以君子欲为人神所凭依,莫大于习劳也。”(《家训》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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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40 曾公认为,先秦诸子的思想,皆可效法,但应对其取长补短,最后折中到孔子的学说。曾公云:“周末诸子各有极至之诣,其所以不及孔子者,非此有所偏至,即彼有所独缺,亦犹夷、惠之不及孔子耳。若游心能如老、庄之虚静,治身能如墨、禹之勤俭,齐民能如管、商之严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偏者裁之,缺其补之,则诸子皆可师,不可弃也。”(《日记》——辛酉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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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42 综上所述,可见曾公的人生观,基本来自先秦诸子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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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47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663]
1705917648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七节 曾公与程朱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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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50 对待汉学与宋代理学,曾公持折中态度,并不偏袒任何一方,此在其《圣哲画像记》一文中已作详细阐述。曾公在《复颍州府夏教授书》中,亦主张将二者调和,所谓“一宗宋儒,不废汉学”。其言如下:“乾、嘉间,经学昌炽,千载一时。阮仪征、王高邮、钱嘉定、朱大兴诸公倡于上,戴东原、程瑶田、段玉裁、焦理堂十余人和于下,群贤辐辏,经明行修。国藩尝谓性命之学,五子为宗,经济之学,诸史咸备,而渊源全在‘六经’。李斯一炷,学者不复睹‘六经’之全。至秦、汉之际,又厉禁挟书,举世溺于功利。抱经诸儒,视为性命,身与存毁,非信道之笃不能。天下相尚以伪久矣。陈建之《学蔀通辨》阿私执政,张烈之《王学质疑》附和大儒,反不如东原、玉载辈卓然自立,不失为儒林传中人物。惟东原《孟子疏证》一书,排斥先贤,独伸己说,诚不可以不辨。姚惜抱尝论:‘毛大可、李刚主、戴东原、程绵庄率皆诋毁程、朱,身毁嗣绝。’持论似又太过。无程朱之文章道德,腾其口舌,欲与争名,诚学者大病。若博核考辨,大儒或不暇及,苟有纠正,足以羽翼传注,当亦程朱所心许。若西河驳斥漫骂,则真说经中之洪水猛兽矣。国藩一宗宋儒,不废汉学。”(《书札》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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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55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664]
1705917656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八节 曾公与陆王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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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58 曾公崇奉程朱理学,而对陆王心学,最初颇为不满,但后来亦力求折中。曾公回复刘蓉的信中,云:“朱子曰:‘人心之灵,莫不有知。’此言好恶之良知也。曰:‘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此言吾心之知有限,万物之分无穷,不研乎至殊之分,无以洞乎至一之理也。今王氏之说,曰‘致良知’而已,则是任心之明,而遂曲当乎万物之分,果可信乎?冠履不同位,凤凰鸱鸮不同群:物所自具之分殊也。瞽瞍杀人,皋陶执之,舜负之;鲧堙洪水,舜殛之,禹郊之:物与我相际之分殊也。仁义之异施,即物而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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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60 “今乃以即物穷理为支离,则是吾心虚悬一成之知于此,与凡物了不相涉,而谓皆当乎物之分,又可信乎?朱子曰:‘知为善以去恶,则当实用其力,务决去而求必得之。’此言仁义之分既明,则当毕吾好恶以既其事也。今王氏之说曰:‘即知即行,格致即诚意工夫。’则是任心之明,别无所谓实行。心苟明矣,不必屑屑于外之迹;而迹虽不仁不义,亦无损于心之明。是何其简捷而易从也!循是说而不辨,几何不胥天下而浮屠之趋哉?”(《书札》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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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62 此番话,对朱熹即物穷理、躬行实践的观点给予表扬,而对王阳明“致良知”与“知行合一”的主张予以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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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64 《书学案小识后》一文中,曾公又云:“天生斯民,予以健顺五常之性,岂以自淑而已?将使育民淑世,而弥缝天地之缺憾。其于天下之物,无所不当究。二仪之奠、日月星辰之纪、氓庶之生成、鬼神之情状、草木鸟兽之咸若、洒扫应对进退之琐,皆吾性分之所有事。故曰:‘万物皆备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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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66 “人者,天地之心也。圣人者,其智足以周知庶物,其才能时措而咸宜。然不敢纵心以自用,必求权度而絜之。以舜之浚哲,犹且好问好察;周公思有不合,则夜以继日;孔子之聚也,而有事乎好古敏求;颜渊、孟子之贤,亦曰博文、曰集义。盖欲完吾性分之一源,则当明凡物万殊之等;欲悉万殊之等,则莫若即物而穷理。即物穷理云者,古昔贤圣共由之轨,非朱子一家之创解也。自陆象山氏以本心为训,而明之余姚王氏乃颇遥承其绪。其说主于良知。谓:‘吾心自有天则,不当支离而求诸事物。’夫天则诚是也,目巧所至,不继之以规矩准绳,遂可据乎?且以舜、周公、孔子、颜、孟之见如彼,而犹好问好察、夜以继日、好古敏求、博文而集义之勤如此,况以中人之质,而重物欲之累,而谓念念不过乎?则其能无少诬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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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68 “自是以后,沿其流者百辈。间有豪杰之士,思有以救其偏,变一说则生一蔽。高景逸、顾泾阳氏之学,以静坐为主,所重仍在知觉,此变而蔽者也。近世乾、嘉之间,诸儒务为浩博,惠定宇、戴东原之流,钩研诂训,本河间献王‘实事求是’之旨,薄宋贤为空疏。夫所谓‘事’者非‘物’乎?‘是’者非‘理’乎?‘实事求是’非即朱子所称‘即物穷理’者乎?名目自高,诋毁日月,亦变而蔽者也。别有颜习斋、李恕谷氏之学,忍嗜欲,苦筋骨,力勤于见迹,等于许行之并耕,病宋贤为无用,又一蔽也。由前之蔽,排王氏而不塞其源,是五十步笑百步之类矣。由后之二蔽,矫王氏而过于正,是因噎废食之类矣。我朝崇儒一道,正学翕兴。平湖陆子、桐乡张子,辟诐辞而反经,确乎其不可拔。陆桴亭、顾亭林之徒,博大精微,体用兼赅。其他巨公硕学,项领相望。二百年来,大小醇疵,区以别矣。”(《文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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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70 以上论述,表明“即物穷理”,并非朱熹的独创,古圣先哲,如舜、周公、孔子、颜渊、孟子等,基本都有此主张,可见朱熹的学说的确有其历史依据。既否定陆九渊、王阳明“以本心为训”的观点,又对被近人所称道的惠定宇、戴震、颜元、李恕谷的学说略有微词。总之,曾公推崇程朱理学,而自然对其他学派难以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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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72 究其原因,不外乎两方面。其一,唐鉴所编《学案小识》,以程朱理学为宗旨,当中所收录的内容,“大率居敬而不偏于静,格物而不病于琐,力行而不迫于隘”(见《书学案小识后》)。其二,即是曾公所谓:“吾乡善化唐先生,三十而志洛闽之学,特立独行,诟讥而不悔。岁庚子,以方伯内召为太常卿。吾乡之士,三数人者日就而考德问业。虽以国藩之不才,亦且为义理所熏蒸,而确然知大闲之不可逾。”(引语见《文集》卷一——《送唐先生南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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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74 曾公虽然起初对王阳明的学说表示不满,但对“明季流寇祻始于王学之淫诐”的观点,亦颇不以为然。曾公云:“大率明代论学,每尚空谈,惟阳明能发为事功,乃为后儒掊击,不遗余力。阳明与朱子指趣本异,乃取朱子语之相近者攀附,以为与己同符,指为《晚年定论》,整庵、亭林、杨园、白田诸公尽发其复,诚亦不无可议。乃并其功业而亦议之,且谓‘明季流寇祻始于王学之淫诐’,岂其然哉?彼一是非,此一是非,天下之无定论久矣。”(《书札》卷三十——《与朱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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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76 至于曾公对程朱、陆王之争所采取的折中态度,可参见其信函《复颍州府夏教授》。当中对朱、陆之争,陆陇其对王阳明的排斥,以及汉儒、宋儒之不同,均进行折中,与此前所作《书学案小识后》中的主张,颇有出入。此大概为曾公思想演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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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78 关于汉儒、宋儒之争,前文已有述及。在此专门阐述曾公如何调和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曾公云:“承示黄南雷、孙苏门、顾亭林、李盩厔诸先生学稍偏,而毛西河、纪河间、阮仪征、戴东原、程绵庄诸君放言高论,集矢洛闽。陆清献谓‘明季学术,足经致寇’,实非苛论云云,具见日弓月矢,卫道苦心,闽洛干城,老当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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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7680 “《汉书》申公云:‘为政不在多言。’为学亦然。孔孟之学,至宋大明。然诸儒互有异同,不能屏门户之见。朱子五十九岁,与陆子论‘无极’不合,遂成冰炭,诋陆子为‘顿悟’;陆子亦诋朱子为‘支离’。其实‘无极’矛盾,在字句毫厘之间,可以勿辨。两先生全书具在,朱子主道问学,何尝不洞达本原?陆子主尊德性,何尝不实征践履?姚江宗陆,当湖宗朱,而当湖排击姚江,不遗余力,凡泾阳、景逸、梨洲、苏门诸先生近姚江者,皆偏摭其疵,痏无完肌。独心折于汤睢州,睢州尝称:‘姚江致良知,犹孟子道性善,苦心牖世。正学始明。特其门徒龙溪狂谈,艮斋邪说,洸洋放肆,殃及师门,而罗近汉、周海门踵之。’然孔门有子夏,子夏之后由子方,子方之后庄周,说近荒唐,此不足以病子夏。况庄子《外篇》,多后人伪托。《内篇》文字,看似放荡无拘检,细察内行,岌岌若天地不可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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