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919423e+09
1705919423
1705919424 曾公不仅在清代文坛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对近年的新文学运动,亦产生一定的影响。对此,周岂明先生有十分详细的阐述,如:“假如说姚鼐是桐城派定鼎的皇帝,那么曾国藩可说是桐城派中兴的明主。在大体上,虽则曾国藩还是依据着桐城派的纲领,但他又加进了政治、经济两类进去,而且对孔、孟的观点,对文章的观点,也都较为进步。姚鼐的《古文辞类纂》和曾国藩的《经史百家杂钞》二者有极大的不同之点:姚鼐不以经书作文学看,所以《古文辞类纂》内没有经书内的文字;曾国藩则将经中文字选入《经史百家杂钞》之内,他已将经书当作文学看了。所以,虽则曾国藩不及金圣叹大胆,而因为他较为开通,对文学较多了解,桐城派的思想到他便已改了模样。其后,到吴汝纶、严复、林纾诸人起来,一方面介绍西洋文学,一方面介绍科学思想,于是经曾国藩放大范围后的桐城派,慢慢便与新要兴起的文学接近起来了。后来参加新文学运动的,如胡适之、陈独秀、梁任公诸人,都受过他们的影响很大。所以我们可以说,今次文学运动的开端,实际还是被桐城派中的人物引起来的。”(见《中国新文学的源流》)
1705919425
1705919426 至于曾公在清代诗坛上的地位,陈衍在谈论清代的“诗教”时,如此说道:“有清二百余载,以高位主持诗教者,在康熙曰王文简,在乾隆曰沈文悫,在道光、咸丰则祁文端、曾文正也。”(《石遗室诗话》)正如陈衍所讲,曾公在清代诗坛中亦曾占据领导地位。
1705919427
1705919428 另外,关于曾公所推崇、对曾公产生影响的诗人,陈衍亦曾言及,如:“湘乡出,而诗学皆宗涪翁。”(同上)又如:“道、咸以来,何子贞、祁春圃、魏默深、曾涤生、欧阳涧东、郑子尹、莫子偲诸老,始喜言宋诗。何、郑、莫皆出程春海先生门下。湘乡诗文字皆私淑江西。洞庭以南,言声韵之学者稍改故步,而王壬秋则为《骚选》盛唐如故。”(同上)
1705919429
1705919430 曾公虽然在《圣哲画像记》中称,所抄录的古今十九位诗坛大家的诗作当中,自己最崇拜“唐之李、杜,宋之苏、黄”,但似乎并无专门学习黄庭坚的倾向。而且,曾公在《家书》中仅仅提及“古诗学苏、黄”,在《日记》中亦只是写道“七律专读黄庭坚”。所以,与陈衍所谓“湘乡诗文字皆私淑江西”似乎不太相符。
1705919431
1705919432 然而,曾公《诗集》中有一首诗:“大雅沦正音,筝琶实繁响。杜韩去千年,摇落吾安放?涪叟差可人,《风骚》通肸蚃。造意追无垠,琢辞辨倔强。伸文揉作缩,直气摧为枉。自仆宗涪公,时流颇忻向。”(《诗集》卷三——《题彭旭诗集后即送其南归二首》之一)此诗说明,曾公的确曾经师法黄庭坚,而且还使当时的诗界风气发生转移。由此可见,曾公在清代诗坛上,的确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1705919433
1705919434 钱萼孙曾作《近代诗评》一文,对晚清诗界各流派的情形,有颇为详细的叙述,如:“诗学之盛,极于晚清,跨元越明,厥涂有四:瓣香北宋,私淑江西,法梅、王以练思,本苏、黄以植干,求阙、经巢、蝯叟振之于先,散原、海藏、苍虬大之于后,此一派也。远规两汉,旁绍六朝,振采蜚英,《骚》心《选》理,白香、湘绮凤鸣于湘、衡,百足、蜚材鹰扬于楚、蜀,此一派也。无分唐、宋,并咀英华,要以敷鬯为宗,不以苦涩为尚,抱冰一老,领袖群贤,樊易承之,拓为宏丽,此一派也。驱役新意,供我篇章,越世高谈,自闯户牖,公度、南海蔚为大国,复生、观云并足附庸,此一派也。”(《学衡》五十五期)
1705919435
1705919436 由钱氏所言可知,晚清诗坛,奇花竞放,百家争鸣。但是,抱冰(即张之洞)、公度(即冯恕)二人出现的年代较晚;而与曾公同时代的湘绮(即王闿运),虽然才华横溢,但个性清高,孤芳自赏。所以,就时代影响而论,道光、咸丰年间,占据诗坛领导地位的流派,其实要推江西派。虽然此派作诗,造句生硬、晦涩难懂,以至于被后人称为“江西魔派”,加之时代变迁,欧洲文风刮进东方古国,中国文坛为顺应时代潮流,满足社会需要,不得不推陈出新、改弦更张;但是,曾公对宋诗的推崇,以及江西诗派的风行一时,的确是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一页,不能不提!
1705919437
1705919438
1705919439
1705919440
1705919441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720]
1705919442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四节 曾公艺术论丛
1705919443
1705919444 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曾公在艺术方面的言论。
1705919445
1705919446 宗派论
1705919447
1705919448 欲学习书法,应当首先辨清书法的宗派。只有辨清宗派,定下自己的学习方向,然后才能由模仿他人发展到自我创作。关于书法的宗派,曾公在致其子曾纪泽的信函中,曾经言及,如:“赵文敏集古今之大成。于初唐四家内,师虞永兴,而参以钟绍京,因此以上窥二王、下法山谷,此一径也。于中唐师李北海,而参以颜鲁公、徐季海之沉着,此一径也。于晚唐师苏灵芝,此又一径也。由虞永兴以溯二王及晋、六朝诸贤,世所称‘南派’者也。由李北海以溯欧、褚及魏、北齐诸贤,世所称‘北派’者也。尔欲学书,须窥寻此两派之所以分。南派以神韵胜,北派以魄力胜。宋四家,苏、黄近于南派,米、蔡近于北派。赵子昂欲合二派而汇为一。尔从赵法入门,将来或趋南派,或趋北派,皆可不迷于所往。”(《家训》卷上——咸丰九年三月二十三日)
1705919449
1705919450 曾公在《日记》中亦曾有所论述,如:“大约书法不外羲、献父子。余以师羲不可遽几,则先师欧阳信本;欧阳不可遽几,则先师李北海。师献不可遽几,则先师虞永兴;师虞不可遽几,则先师黄山谷。二路并进,必有合处。”(辛酉四月)
1705919451
1705919452 又如:“偶思作字之法,可为师资者,作二语云:‘时贤一石两水,古法二祖六宗。’一石谓刘石庵,两水谓李春潮、程春海;二祖谓羲、献,六宗谓欧、虞、褚、李、柳、黄也。”(丁卯十一月)
1705919453
1705919454 方法论
1705919455
1705919456 曾公对书法宗派的论述比较少,但对写字方法的论述则特别多。其在《日记》中写道:“作字之道,刚健、婀娜,二者阙一不可。余既奉欧阳率更、李北海、黄山谷三家,以为刚健之宗,又当参以褚河南、董思白婀娜之致,展为成体之书。”(辛酉十月)即是说,学习书法时,应当留意不同书法家的写字风格。所谓“刚健”,即是阳刚之美;所谓“婀娜”,则是阴柔之美。所以曾公在《日记》中又写道:“作字之道,二者并进,有着力而取阴劲之势,有不着力而得自然之味。着力如昌黎之文,不着力如渊明之诗。着力则右军所称‘如锥画沙’也,不着力则右军所称‘如印印泥’也。二者阙一不可,犹文家所谓‘阳刚之美,阴柔之美’矣。”(甲子五月)
1705919457
1705919458 曾公所提倡的写字之法,与其所主张的作文之法竟然相一致,可见曾公的联想力非常发达。不仅如此,曾公还在致诸位兄弟的信函中云:“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予尝谓:‘天下万事万理,皆出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神气言,凡坤以形质言,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即礼之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家书》卷一——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将作字之道,与乾坤、与礼乐相比较,且讲解头头是道,并未丝毫牵强之处。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实在出人意表,难怪何绍基赞叹曾公“真知大源”!
1705919459
1705919460 用高深的话说,作字之法,的确与宇宙运行的原理有相通之处;用粗浅的话说,写字之道,则不外乎用笔、结构两方面。所以曾公在致其子曾纪泽的信函中云:“大抵写字只有用笔、结体两端。学用笔须先看古人墨迹,学结体须用油纸摹古帖。此二者皆决不可易之理。”(《家训》卷上——咸丰九年三月初三日)
1705919461
1705919462 晋代卫夫人在《笔阵图》中云:“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又云:“凡学书字,先学执笔。”关于如何执笔,曾公认为:“大约握管宜高。能握至管顶者为上;握至管顶之下寸许者次之;握至毫以上寸许者亦尚可习;若握近毫根,则虽写好字,亦不久必退,且断不能写好字。”(《家书》卷六——咸丰九年二月大祥前一日)
1705919463
1705919464 唐代李阳冰曾讲,王羲之练习书法多年,主要练习“永”字,因为“永”字具备八种笔势,只要将“永”字练好练精,便能写好所有字。“永”字八法,依次为侧、勒、努、趯、策、掠、啄、磔,由隋朝僧人智永所创。曾公最重视勒、努,曾云:“作字之道,用笔贵勒、贵努,而不可过露勒、努之迹。精心运之,出以和柔之力,斯善于用勒、用努者。”(《日记》——庚申十月)
1705919465
1705919466 除勒、努之外,曾公对抽笔、偃笔的用法亦曾论及,如:“作书,思偃笔多用之于横,抽笔多用之于竖。竖法宜努抽并用,横法宜勒偃并用,又首贵有俊拔之象,后贵有自然之势。”(《日记》)
1705919467
1705919468 至于出笔、取势之道,曾公认为:“出笔宜颠腹互用,取势宜正斜并见。用笔之颠,则取正势,有破空而下之状;用笔之腹,则取斜势,有骫属蹁跹之象。”(《日记》——甲子十二月)
1705919469
1705919470 晋代卫夫人在《笔阵图》中所谓的用笔之道,共有六种,即:“结构圆备如篆法,飘飏洒落如章草,凶险可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飞白,耿介独立如鹤头,郁拔纵横如上隶。”而曾公所提倡的作字之道,共有四个方面:“作字之道,点如珠,画如玉,体如鹰,势如龙,四者阙一不可。体者,一字之结构也;势者,数字数行之机势也。”(《日记》——辛酉七月)
1705919471
1705919472 两人的说法尽管不同,但均是对用笔、结构之法的论述,且论述时均采用比喻。唐代孙过庭在《书谱》中曾云:“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曾公认为,孙氏的论述虽然比较简约,但其实与自己所表达的意思十分相似。
[ 上一页 ]  [ :1.70591942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