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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前列左端)与谭嗣同(右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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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梁启超年谱长编》,岩波书店,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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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袁世凯身边的局势急转直下。两天后的18日,上司荣禄发来电报命其速回天津。这天夜里,袁世凯正忙着准备离京,一名年轻人来到了他下榻的东城区报房胡同的法华寺。来者就是在袁世凯高升前十天左右,被破格提拔当了“宰相”的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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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嗣同被带到里屋后,缓缓地说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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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格蒙受皇恩,一定要予以回报。皇上如今遭受大难,唯独你可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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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当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皇恩。不过大难是指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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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意欲谋逆弑帝。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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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津经常见到,此人侠义忠诚,岂能有这等想法?一定是谣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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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向磊落仁义,察觉不到此人的狡猾奸诈。与你亲密不过是表面,心中尽是猜忌。你多年辛苦,让人敬佩,去年却仅稍有升级,实际上是荣禄在使坏。康有为先生很早就在皇上面前推举你。皇上去问慈圣(西太后),说荣禄经常说‘袁世凯傲慢无能’,我也在皇上面前多次要求厚待你,却总是被荣禄阻挡,这次的升级是相当的不易。倘若你真想救皇上,我倒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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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谭嗣同掏出一张字条,上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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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的谋逆弑帝乃大逆不道,不即刻除去此人,皇上之位,甚至皇命难保。袁世凯二十日请训,御前取得朱谕,赶赴天津。见荣禄即宣读朱谕,即刻处死。无须等待即代任直隶总督,布告荣禄大逆之罪状,速领军入京,半数包围颐和园,半数保卫宫廷,大事既成。若不从此策,皇上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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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读信后方寸大乱,连声音都变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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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包围颐和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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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除此老朽,国将不保也。我来行此事,不劳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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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执政三十余年,屡次平定大难,深得人心。我总训诫部下要忠义,却命其谋反,请告诉我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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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件事要托付于你,诛杀荣禄、包围颐和园。拒绝的结果你是知道的。你的命在我手中,当然我的性命也在于你。今晚必须做决定,请立即进宫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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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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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密谈摘自袁世凯的日记。看上去像是自我辩护,很长时间都被忽略,然而随着康有为方面的史料伪造得到证实,这段日记的可靠性也得以重新审视。包围颐和园的兵变计划实际上是存在的,这种说法逐渐被接受。袁世凯并未立即应允,而是敷衍搪塞,打发走了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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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像一般所言,袁世凯在9月20日进宫请训。康有为等人的记录称,此时下达了所谓“朱谕”,也就是光绪帝亲笔书写的“密诏”,袁世凯却说没有拿到,也没有表示要处死荣禄。之后,袁世凯立即登上了午时出发的火车回到天津,向上司荣禄汇报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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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的19日,西太后忽然从颐和园回到了紫禁城。根据变法派提供的史料,以往都认为是袁世凯向西太后告密,21日发生了政变。也就是说他先站在变法派这边答应协助,却变节了。但是,从局势上来看,不过是康有为等人过分期待袁世凯了。或者说,也许是为了将失败的责任转嫁给袁世凯。袁世凯公开了前面提到的日记,大呼“与事实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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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为何会突然回到紫禁城,夺走了光绪帝的权力,至今尚不可知。虽然从时间上来看,袁世凯密告一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从21日的政变,到对变法派的镇压、处置,中间隔了些许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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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6月开始的戊戌变法,西太后的态度实际上是不明确的。至少没有公开表示过反对。虽说反对派提出了很多申诉,但直到9月的罢免礼部六堂官一事,西太后才表露了“做得过分了”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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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变法派却背道而驰,变本加厉地排斥反对派。此时引人议论的是访问北京的伊藤博文留在皇帝身边当顾问一案,袁世凯请训后回到天津的这一天,伊藤也谒见了光绪帝。外国人进入深宫,干预政权的中枢,引起了不少官僚的敏感反应。西太后也是其中一人,想必是判断此事脱离常轨,最终下决心将权力从光绪帝手中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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