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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刘贺 第二章 太子据的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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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看上文所述汉武帝对李夫人的眷恋，他的儿子刘髆，或不仅止于封王，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被立为太子的可能。在刘髆小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主要是在他出生至少十二年前的元狩元年（前122）四月，卫皇后七岁的儿子刘据，就已经被尊立为皇太子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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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是汉武帝的长子，而且还是嫡长子。按照当时的伦理规则，要是没有极其特殊的原因，这几乎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由于事关国家的基本秩序，至少在册封刘髆为昌邑王的时候，汉武帝也没有动过另立太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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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子的位置，后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汉武帝重新确立了新的皇位继承人。朝廷的政治格局，随之出现了一种很特别的形态。正是在这种特别的政治形态下，牵连昌邑新王刘贺的命运，跌宕起伏，出现了充满戏剧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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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想深入认识刘贺的政治命运，首先需要了解汉武帝皇太子刘据造成的重大事变——这就是西汉历史上著名的“巫蛊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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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刘贺 一 卫子夫封后和她的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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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据的母亲卫皇后之前，汉武帝本已先立有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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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是汉景帝的姐姐大长公主刘嫖的女儿，而这位大长公主对汉景帝确立刘彻的太子地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用大长公主自己的说法来讲，便是“帝非我不得立”。若是换成现在大家通行的话，等于是说假如没有这位大长公主的努力，刘彻就不可能成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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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长公主为了确保自己的权势，在汉武帝为太子时，就把女儿嫁给他做太子妃。建元元年（前140），刘彻甫一登基为帝，太子妃也就自然升格成为皇后。由于这一特殊原因，陈皇后对待汉武帝，一向十分骄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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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建元二年（前139）春起，出身卑微的卫子夫，因武帝姊平阳公主而得幸。一年多以后，复因妊娠而获尊宠[3]。卫夫人因妊娠即获得汉武帝尊宠，这里面有陈皇后本人的因素在起作用。这就是陈皇后和汉武帝在一起生活十多年，却一直未能孕育有子嗣。陈皇后为了求子，曾“与医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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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汉武帝来说，固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平阳公主也为汉武帝开脱说，陈皇后的废位，“用无子故废耳”[5]。但事实上，皇后陈氏招致汉武帝的疏远和强烈反感，更为重要的因素，恐怕还是由于她实在过于狂纵，亦即《汉书》所述“擅宠骄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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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骄横已久，陈皇后“闻卫子夫得幸，几死者数焉”，从而惹得汉武帝愈加愤怒。不得已，陈皇后就试图通过一些妖道法术，来促使汉武帝回心转意，甚至直接诅咒汉武帝死亡，激使汉武帝痛加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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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挟妇人媚道，颇觉。元光五年，上遂穷治之，女子楚服等坐为皇后巫蛊祠祭祝诅，大逆无道，相连及诛者三百余人。楚服枭首于市。使有司赐皇后策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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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五年（前130）七月，当陈皇后被正式废黜的时候[8]，汉武帝并没有马上尊立卫夫人为皇后，这也说明汉武帝对她并没有产生很浓烈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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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们再来看卫子夫之入宫以及逐渐得到汉武帝尊宠的经过，可以更为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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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后字子夫，生微矣。盖其家号曰卫氏，出平阳侯邑。子夫为平阳主讴者。武帝初即位，数岁无子。平阳主求诸良家子女十余人，饰置家。武帝祓霸上还，因过平阳主。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说。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上还坐，欢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入宫岁余，竟不复幸。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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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显示出卫子夫的容貌和才艺，都没有能够像后来的李夫人那样强烈吸引汉武帝的迷恋。如上一章所述，卫子夫入宫，是在汉武帝建元二年，而她被册立为皇后，已经迟至十一年后的元朔元年（前128），原因无它：这一年她为汉武帝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即卫氏不过是母以子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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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对她的情爱，从初近其身，就不够浓烈，再加上李夫人总结的那条深宫定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既然是母以子贵，皇太子的地位不变，皇后的地位也不会轻易改变，然而在嫔妃如云的汉廷后宫，卫皇后的失宠，遭受冷遇，当然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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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卫子夫立为皇后仅仅五年，在元朔六年（前123），就有了王夫人深得宠幸。如上一章所述，就连依恃卫子夫起家的同母胞弟卫青，都要靠讨好王夫人来保障自己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是，她还为汉武帝生下了新的皇子。这就意味着不管是卫子夫这个皇后，还是刘据这个太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汉武帝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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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卫皇后来说，好在王夫人好景不长，得宠不过六年多时间，就在元狩六年（前117）离世。这虽然暂时解除了对卫皇后正面的威胁，可汉武帝很快就又有了新欢，而且比对王夫人的喜爱还要更加炽烈，这就是才色双全的李夫人，在元鼎六年（前111）又进入后宫。更重要的是，和王夫人一样，她也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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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接二连三的威胁，不能不对卫皇后和太子据产生影响。尽管李夫人和王夫人一样短命，在太初元年之前，就离开了人世。但汉武帝对李夫人的恩爱并没有随其去世而泯灭，这一点，从卫皇后尚且在位在世时，他就公然以皇后之礼来安葬李夫人一事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卫皇后之失宠遭受冷遇，则一直持续到汉武帝末年[10]，故孝武皇帝刘彻随时都有可能废黜卫子夫的后位，同时也会改立刘髆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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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夫人去世之后，汉武帝仍有新欢近爱，诸如尹婕妤、邢夫人、赵婕妤之类，接连不断。其蒙受宠幸的程度，虽然都无法和李夫人相比，但人主之情之心，谁都难以筮卜，而且随时可能会有更加美艳的年轻女子打动汉武帝，卫皇后母子，对此不能不忧心忡忡。这种忧虑，久而久之，就酿成了所谓“巫蛊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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