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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30 《國民日日報》接受《蘇報》被封教訓,文章「論調較舒緩」,且多不具真名。說明革命者在鬥爭中正在成熟起來,開始講究鬥爭策略。章士釗回憶說:「《蘇報》被封後,余與陳獨秀繼辦《國民日日報》以善其敗。但論調之舒緩,即遠較《蘇報》之峻急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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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32 該報的另一個特點是「格式多創作」。陳獨秀給《國民日日報》帶來的這種風格,以及他後來自己創辦的《新青年》、《每週評論》等報刊,與章士釗主持的《蘇報》、《甲寅》比較來看,活潑、新穎、講求宣傳實效,是陳的一貫風格。因此,《國民日日報》,因其「主張與《蘇報》同,而篇幅及取材較《蘇報》新穎」。發刊未久,風行一時,時人咸稱「《蘇報》第二」,並且比《蘇報》「規模尤大」。[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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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34 陳獨秀給《國民日日報》出了多大力,發生多大影響,可以從章士釗以下回憶中深切看到:陳獨秀逃亡到上海,就住在昌壽里《國民日日報》編輯部,與章士釗、何梅士「三人同居一室,夜抵足眠,日促膝談,意氣至相得」;陳、章與張繼三人主編,實際是陳、章二人總理編輯事,甚至負責全部文字校對,每天工作至凌晨,習以為常。[43]而當時他們生活條件之艱苦、工作起來廢寢忘食的情景,更是感人:何梅士走後,「吾兩人蟄居昌壽里之偏樓,對掌辭筆,足不出戶,興居無節,頭面不洗,衣敝無以易,並也不浣。一日晨起,愚見其黑色袒衣,白物星星,密不可計。愚駭然曰:『虱耳。』其苦行類如此。」[44](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陳獨秀窮幹實幹革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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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36 及至1941年5月,即陳去世前一年,二人因政治鬥爭,發生多少衝突,陳多次嚴厲抨擊他並表示與其絕交,章士釗還寫詩深切懷念他與陳的這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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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38 我與陳仲子,日期大義倡;《國民》既風偃,字字挾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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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40 格式多創作,不愧新聞綱;當年文字友,光氣莽陸梁。[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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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42 章士釗在中國近代史上,不計其功過,就以其在政治、學術、法律、文壇上所達到的成就來說,不愧為一代名人。但是不管陳後來對他發出多麼嚴厲的抨擊和批判,始終沒有影響他對陳崇敬的心情和感人至深的私人情誼,這也可反映出陳獨秀是一個甚麼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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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44 《國民日日報》反清革命的色彩很快被當局看出。報紙僅辦兩個月,但因其在英租界,清政府不便直接鎮壓,便發通令不准商民售閱。但是,由於當時民心所向,該報卻未被清政府壓垮。總稅務司給清廷復函說:「如此禁忌,防不勝防。」「清廷遂不得逞。」[46]12月初,該報終於停刊,但卻毀於內訌。因社內職工連某與盧某私人糾紛,釀成該報與國民叢書社之間的訴訟,最後雖得調解,但經此風潮,該報大傷元氣,難以為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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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46 陈独秀全传 [:1705944841]
1705945547 兩位特殊的早期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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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49 1903年辦《國民日日報》時期,與章士釗、陳獨秀同居的是何梅士。何是福建人,擬東渡日本習陸軍未就,暫住此處。此人立志高遠,品性豪放,情趣浪漫,與陳相見恨晚。有一女子沈棋卿乃浙江名門閨秀,與何梅士一見鍾情,似膠如漆。沈家嫌何窮,棒打鴛鴦,將棋卿強行送返原籍,以斷絕二人往來。此事激起陳、章深切同情。次年,何梅士在東京患腳氣病逝世。陳、章誤以為何為沈殉情跳海,章以何、沈原型創作了小說《雙枰記》,陳則寫了情真意切的懷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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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51 哭何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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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53 海上一為別,滄桑已萬重。落花浮世劫,流水故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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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55 星界微塵裏,吾生彈指中。棋卿今尚在,能否此心同。[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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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57 章士釗得此詩後,一面告訴陳真相,一面也百感交集,和詩兩首,並披露陳、章當時已經以「革命黨」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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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59 何沈被拆散,在陳獨秀的頭腦中產生揮之不去的悲情。他顯然把控訴和批判包辦婚姻剝奪青年戀愛自由權利的事件,看成與救亡同樣重要的革命內容。在5月《安徽俗話報》「惡俗篇」專欄中,連續發表兩篇《婚姻》的文章(第三篇發表於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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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61 這時期與陳獨秀志同道合、情趣相融的還有蘇曼殊。陳與蘇的相處也主要在《國民日日報》時期,也是短暫的,但友誼基礎要比陳與何廣泛深刻得多。陳與何的友誼主要建立在反對包辦婚姻的基礎上,陳與蘇的友誼則建立在反對「孔子的奴隸教訓」和「搶奪他人財產」的基礎上。此外,陳與蘇還有共同的愛情痛苦、身世折磨和高傲處世、憤世嫉俗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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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66 詩僧蘇曼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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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68 蘇曼殊也是一個怪才。父親是旅日僑商,母為日本人(另一說母是中國人黃氏),1884年生於橫濱,6歲時回歸原籍廣東香山。1898年因家道中落重返日本。他一生漂泊,未受父母之愛。有人說他與陳獨秀有共同的「仇父情結」。陳因婚姻、愛情和革命,與嗣父決裂,「拒認家產」。1904年蘇父病重去世時,蘇「拒奔父喪」。陳的第一次婚姻不幸福。蘇深愛過一個日本女子,也未成功。這些都是使二人成為莫逆之交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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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70 1902年,蘇曼殊在東京振武學校學軍事時,與陳獨秀等共同發起青年會,與陳相識。後又與陳住在一起,為《國民日日報》撰寫小品。此人絕頂聰明,通英文、日文和梵文,愛讀並翻譯拜倫、雪萊的詩作和雨果的小說。他還長於繪畫和作詩,風格清麗,間有俊逸豪放之作。蘇與陳有許多共同語言,並相互切磋,共同提高。與其有深交的詩人柳亞子回憶蘇在某些方面曾深受陳的教益,甚至說蘇是受陳的影響而啟發了自己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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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72 蘇曼殊很喜歡法國文豪雨果的名著《悲慘世界》,決定將其翻譯成中文並連載於《國民日日報》。連載時譯名為《慘社會》,作者譯為「囂俄」。這時蘇的漢文根基尚差,柳亞子談到陳對蘇的幫助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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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74 「字字句句間為他指點、修改不少。……此後,獨秀與曼殊時在一起,常以文字相往來,過從極密,而曼殊受益亦不少。這樣曼殊就因獨秀的影響,而啟示了自己的天才,成為一個超絕的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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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76 蘇曼殊身世飄零,受佛教和西方悲劇作品影響,佯狂玩世。與陳一起加入「青年會」後不久,即厭世而削髮為僧,法號博經,世稱曼殊上人。又耐不住寂寞,以僧裝還俗,加入《國民日日報》工作中來。他生活無節,嗜酒暴食,1918年35歲時即英年早逝。那時的革命者中,有一些人,一面因獻身革命,飽受反動當局的迫害;一面因追求個人自由,與現實專制社會格格不入,缺少社會(包括家庭、親友、戀人)溫情,因此備受折磨。體質稍弱者,往往早逝。與陳這段時期有接觸的就有汪希顏、鄒容、何梅士、蘇曼殊、吳孟俠、汪仲尹、熊子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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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578 陳對重要親人和朋友的去世一般都寫詩或作文悼念,有的還寫長詩,並非一般應酬,而是揮灑真情。如早年寫的《哭汪希顏》、《夜夢亡友何梅士而賦此》、《述哀》(哭兄)、《存歿六絕句》,晚年寫的《挽大姊》、《蔡元培逝世感言》等。陳獨秀後來對蘇曼殊有不少感人的回憶。1926年9月6日,他對柳亞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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