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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莫尊小乘佛,論才慟惜老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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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為壽春孫少侯,歿為徽郡汪仲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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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贊一腔都是血,熊侯垂死愛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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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丁未辟蠶叢路,淮上哀吟草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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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為霍邱鄭贊丞,歿為正陽熊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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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士生前為諍友,彤侯別後老詩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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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中傲骨成枯骨,衣上啼痕雜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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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為歙縣江彤侯,歿為績溪章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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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殊善畫工虛寫,循叔耽玄有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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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投荒期皓首,東風吹淚落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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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為廣州曼上人,歿為同邑葛循叔)[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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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十二人中,趙聲(伯先)和吳樾(孟俠),已在前文吳樾案中說過;章行嚴(士釗)、何梅士、曼上人(蘇曼殊)、孫少侯(毓筠),也有較多的敍述。汪仲伊大陳獨秀42歲,在蕪湖辦《安徽俗話報》時,由汪孟鄒引薦,與陳結忘年交,1906年與陳合辦徽州初級師範學堂,汪任總理,陳任監學。因培養造反者,不久停辦。汪也隨之謝世。鄭贊丞與葛循叔,與陳曾共同發起安徽藏書樓演說的拒俄運動,成立岳王會,參加反袁鬥爭。章谷士是陳辦《安徽俗話報》「朝夕晤談的好友」,而熊子政曾任此報正陽關發行代辦。此詩之簡繪十二人物與陳獨秀的深切緬懷,手法之簡練,意境之高雅,輿論一時轟動。上世紀50年代周恩來見章士釗時,竟能背誦,一字不訛。[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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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的這段清苦生活中,給陳獨秀情趣的,就是與義士劉三、沈尹默以及馬一浮、謝無量等人的友誼。除了遊山玩水、吟詩作詞之外,還觀賞和研究書畫、文字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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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這時已有較深的書法造詣,他在無意中幫助沈尹默書藝大進。沈出身於書香門第,自幼寫字,祖父和父親都擅書法。他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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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那時名仲甫)從東北到杭州陸軍小學教書,和同校教員劉三友善,劉三原名劉季平,松江人,是當時江南一位著時望的文人,以劉三名,能詩善飲,同我和沈士遠相識。有一次,劉三招飲我和士遠,從上午十一時直喝到晚間九時,我因不嗜酒,辭歸寓所,即興寫了一首五言詩,翌日送請劉三指教。劉三張之於壁間,陳仲甫來訪得見,因問沈尹默何許人。隔日,陳到我寓所來訪,一進門,大聲說:「我叫陳仲甫,昨天在劉三家看到你寫的詩,詩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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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就直率到如此當頭一棒,也只有陳獨秀才能做得出來,而不管人家的感受如何!還好,沈先生畢竟是一個有自知之明和「大肚能容」雅量的士大夫——「這件事情隔了半個多世紀,陳仲甫那一天的音容如在目前。當時,我聽了頗覺刺耳,但轉而一想,我的字確實不好,受南京仇淶之老先生的影響,用長鋒羊毫,又不能提腕,所以寫不好,有習氣。也許是受了陳獨秀當頭一棒的刺激吧,從此我就發憤鑽研書法了。」[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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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當時同在杭州,後來成為國學大師的馬一浮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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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仲甫先生在杭州陸軍小學教史地,差不多每天都和沈尹默、劉三幾個人到他那裏去談天。他們在一起,時常做詩,互相觀摩,約莫有一二年。不過仲甫先生不論做詩吟月也好,酒醉飯飽也好,有事無事,仲甫先生他一個人,總要每天寫幾張《說文》上的篆字,始終如一,比我們哪一個人都有恒心些。[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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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不僅對書法有如此勤奮的練習,而且有深入的研究和獨到的見解。陳的外甥葛康素,是與他青年時期留學日本和安慶藏書樓時期的朋友、又是清朝書法篆刻家鄧石如的外孫,對書法有相當造詣,對陳的書法水準和見解卻有很高的評價。1939年秋,陳獨秀在四川江津養病時,葛康素曾與陳獨秀有一段時間的接觸。陳當時「偶為人書字,然多不經意之作」;而葛「終日習書,殆廢寢食」,因而專門向陳討教書法。陳寫「論字三則」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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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書法二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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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作隸宜勤學古,始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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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疏處可容走馬,密處不使通風;作書作畫,俱宜疏密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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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初學書者,須使粗筆有骨而不臃腫,細筆有肉而不輕佻,然後筆筆有字而小成矣。筆劃拖長宜嚴戒,猶之長槍大戟,非大力者不能使用也。[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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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善書,可是,為甚麼在領導新文化運動、創建中國共產黨和組織中國托派時期,至今沒有發現他的詩字?有人同意李大釗的說法:「仲甫生平為詩,意境本高,今乃『大匠旁觀,縮手袖間』,窺其用意,蓋欲專心致志於革命實踐,遂不免蟻視雕蟲小技耳。」「仲甫聞此言,亦不置辯。」[42]這裏,說陳獨秀無情趣、無時間再作詩字,是可信的,而說其「蟻視雕蟲小技」,不大說得過去。陳獨秀「不置辯」,並不能說明他同意這個說法,恐有不屑一辯之意。一個以「白髮老書生」而終的人,決不會「蟻視」做詩寫字為「雕蟲小技」的。晚年他又寫了大量詩字作品,而且現在發現即使在1922–1937年共黨和托派期間,也有不少傑出的詩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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