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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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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字: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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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想救杨继盛的时候,就直接去找徐阶,明知徐阶不会答应,还要做道义上的努力;他要搭救徐阶的时候,就直接去找高拱,明知高拱气量小,还要“从容为拱言”。后人很多人说张居正城府深,会耍手段,事实上我看张居正最会用的手段就是面对问题不回避,不绕圈,直接面对,单刀直入,这样直截了当的效果有时反而会出奇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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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同时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徐阶,一封给张佳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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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徐阶的信里先叙师生恩情,承诺为徐家平反昭雪那是一定的事儿,把大事答应下来之后,笔锋一转说到徐家老三的案子,摆明当前的政治局势,说明这桩民事诉讼案现在已经不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牵了“张佳胤”这“一发”,可就动了“官场人心”这个“全身”!老师您也是当过首辅的,也教过我要以国事为重,所以这个时候居正我绝不能因事废人。换了老师您,我想也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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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据说徐阶看了之后惭愧不已。但张居正帮徐家平反昭雪的承诺下了,徐阶最大的心病也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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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张佳胤的信写得就更有水平了。张居正一句点破,说张佳胤的顾虑还是在党派之间的成见,然后话锋一转,透露了个小秘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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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在郎署时,仆已知公,频年引荐,实出鄙意。不知者,乃谓仆因前宰之推用为介,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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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秘密就是你以为你的提升是因为你的老师高拱呀,事实上我现在可告诉你了,那是我张居正很多年前就发现你是个人才,虽然没和你结交,但是我反复在组织部门面前推荐,你才得以被重用的,要较真起来说,你张佳胤不知道——你应该算我张居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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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张居正这话也不是为了贪功、套近乎,他紧接着说:“天下之贤,与天下用之,何必出于己?……区区用舍之间,又何足为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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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不论是谁推荐的你,那都是为了国家而起用人才,这是公理。我张居正在这个位置,和你张佳胤在那个位置,我们都是为了国家才不辞辛劳、勇担重任的。君子立身为国,当坦坦荡荡,又何必心存芥蒂,分谁是谁的人呢?如果只执迷于此,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心中那满腹的才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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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是出人意料,又直指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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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张佳胤看到之后,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惭愧。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人家张居正说的是句句在理啊,而且自己以为自己不得了,在人家张居正的肚子里,那还不过只是一条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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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张居正在信的最后又用了一大段美文把张佳胤的特点、才学推崇了一番,话说得是既准确,又漂亮,让张佳胤感觉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也没那么准确,所以张居正在信最后对张佳胤提出的“愿努力勋名,以副素望”的殷切期望算是真正打动了张佳胤。从此他安下心来,秉公断了徐家的案子,也努力工作,一心为民,后来终于在万历年间做到了兵部尚书,成为了万历朝的一代名臣。(以上引文俱出自《张太岳集卷二十五答张崌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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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了张佳胤的心,可以说也就收服了中层官僚中那些摇摆不定的高派官员的心,这一下张居正要在人事上进行的大清洗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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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大家都以为没事儿了的时候,张居正又突然下刀了,人事上的大清洗还是如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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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张居正 干事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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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说到张居正的第二个用人艺术了,这就是:用干事的人,不用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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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留住张佳胤这批高派官员的人心,那是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行政系统内干事儿的人,但对于监察系统内原来的高拱的那帮手下,张居正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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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监察系统和我们现在的监察系统不太一样,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御史们虽然工作职能也是监督与考察行政系统各部门的工作,但他们的工作方式却只有一种,那就是——议论和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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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朝政、弹劾官员就是他们最常干的、最重要的、也是最无聊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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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好议论个是非,徒逞口舌之利,现在给他们专门设了这个平台,那还得了。所以明代文人最大习气就是争辩,最大的本事就是弹劾。为了一点小事儿,你弹劾我,我弹劾你,争吵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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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吧,我们以前说过,高拱之所以跟徐阶结怨,就是因为一个叫胡应嘉的给事中弹劾他上班时间回家忙着“植树造林”去了。人家高拱快六十了还没儿子,偷空回家“植树造林”关你什么事儿啊?这胡应嘉道听途说,就上本弹劾,弄得高拱以为是徐阶指使的,这才导致了两派政治力量的大决斗,几乎把隆庆朝的政治全败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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