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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徐杰舜(1943~ ),男,浙江余姚人,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生导师,广西民族学院汉民族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广西南宁,邮编:5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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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乔健(1935~ ),男,山西人,台湾东华大学原住民民族学院教授兼院务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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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寻真:人类学学者访谈录(2005~2015) 走过西藏 走进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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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吴健玲[1]答/马丽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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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马丽华的“走过西藏纪实作品系列”是文学与人类学结合的完美典范。在藏27年,她经历了两种文化对比参照的冲撞和困惑,从最初的渴望被接纳、认同,到最终回归于母体文化的面向。她以27年的生命体验走过了西藏,目前她走进了京城,在新的领域继续着西藏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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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文化相对主义;认同接纳;回归;马丽华;走过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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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走过西藏纪实作品系列”饮誉海内外,是文学与人类学结合的奇葩。我非常欣赏你的文章,也很钦佩你的人格人品,我正在做关于你的有关研究。这次我们学报的徐老师派我来采访你,接受这一任务我很高兴,而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采访,我就更高兴了。能否先给我们的读者介绍一下你的创作道路和主要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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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读过你的论文《从原型批评看马丽华的创作》(载《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14年第3期),你已经把我的作品几乎看遍,把写作所经历的过程和思想发展的轨迹描述出来了,你的把握和归纳是相当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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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没有误读谬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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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没有。我现在工作内容改变,生活、工作的环境也都改变了。在这样一个转型过渡时期,我一般不接受采访的。就因为你的文章中那种认真的态度感染了我,愿意和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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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非常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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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也许是同在边远的民族地区的缘故,你们才会那么关注同属于边疆的少数民族地区的写作。广西也是少数民族地区,可能我们所关注的问题,也是你们所关注的;我们所忧虑的,也是你们所忧虑的。所以说,民族可以有所不同但有很多东西是共同的。尤其涉及传统与现代、发展和进步这类主题,大家都有很多困扰,都在寻求一种解决的办法,答案看来是有的。笼统地说要保护自然生态,保护文化生态,又要向前走,这种大势所趋没有人能够怀疑,但具体落实到某地某现象,如何发展进步就有很多尝试,也有很多说法,这时问题就出现了。实际上在那些很具体的方面,现成的答案和实践或许也有正确的,但需要时间来检验。现在什么说法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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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之所以关注我,也许是我们都共同生活在西部,但我觉得既然有了作品,作者本人就不重要了。作品还是较忠实地反映了我生活和思考的一种轨迹。说起进藏初衷,动机很单纯,不存在功利目的。1976年“文革”结束,恰好在那个转折点上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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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去西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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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是突然,是响应国家号召。我们是工农兵大学生应届毕业,先有清华、北大几个人到西藏插队落户当农民,起初号召向他们学习,然后号召应届毕业生自愿报名到西藏支援边疆建设。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当时全国的应届毕业生都纷纷响应,就像一场运动,表决心,写申请书,当然到最后落实的时候坚定分子不是很多,全国也只有2000多人。而我算是最热情洋溢的一个,我的家庭也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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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父母没有异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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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没有,从来没有。所以我觉得自己的成长与他们那种开放的观念有关。我从小就比较自立,17岁参加工作当工人,从小在逆境中长大。母亲是“右派”,父亲是“三反分子”,直到老年才被平反,一直处于被打倒的状态,还一直在响应革命,先国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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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给你的童年留下阴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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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那当然,是阴影也是一种动力吧!从来就没有优越感,一切全靠自己。当年进藏是被一种很单纯的热情、理想、信念鼓舞着,乘坐大客车沿青藏公路进藏,一路上表现挺好,被留在了组织部。在组织部工作了几年后,因为酷爱文学,我要求调到西藏文联当《西藏文学》编辑,一当就是8年,后来又到北大上“作家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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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藏北游历》是在西藏先写完了再到北大的吧?之所以先写藏北,那是对“遥远与神秘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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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是这样的。好奇嘛,猎奇是人类的天性之一。与以往生活环境最不一样的地区首先吸引了我,最陌生的是牧区。加之藏北形成过文学小圈子,我又有些契机走遍了藏北高原那曲地区的11个县(区),写成《藏北游历》。那时候充满形而上的热情,在书中有充分反映。后来我去西部的阿里高原,写下《西行阿里》,一直到1992年下乡拍片,比较贴近了现实和农村生活,“形而下”地看到了很多基层的东西,不能不有所感慨(见《灵魂像风》),比较明显地发生了一个转折。如果套用学问,比较接近从文化人类学向应用人类学的转变,确立了发展观和参与意识。从你的文章中可看出对这个发生过程你已经非常理解了。再后来之所以调离西藏,有许多既复杂也简单的原因。不能不提到的是一本书,法国的列维-斯特劳斯的《忧郁的热带》,这本书对我有相当影响,不知道你读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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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没有,人类学的著作我只看过弗雷泽的《金枝精要》,《忧郁的热带》的主要观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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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信息量太大,难以概括,读过就会知道。作为一个人类学家,作者深入南美地区原始部落考察,还走过从欧洲到亚洲的许多国度,触发了一系列的思考,例如对于文明与野蛮、先进与落后等问题一系列的反思,甚至是对人类学职业的质疑。他的书是在半个多世纪前写成的,但我们“相见恨晚”。我是前几年才接触的,才发现我们在思考的、在寻求的,他比我们先行一大步——不是明确地给出了答案,是所提的更高级的问题比答案多,所谓答案反而潜隐在新问题之下。作为一位人类学家,固然应当按照职业道德用“相对主义”的眼光看待不同的文化现象,但显然他已走出了这种“相对主义”阶段。“相对主义”其实要求的是一种方法,不是一种标准。其实文化还是有先进、落后之分的,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还是应该肯定它的成就,不可以说人类发展多少年的努力还不如我们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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