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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23 参加太湖流域古动物古人类古文化学术座谈会(左为夏鼐,中为贾兰坡;摄于嘉兴,198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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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25 1985年11月,他和张政烺先生在山西侯马参加了“晋文化研究座谈会”,会议的议题既属于北方考古,又属于中原考古组成部分,是两大区块连接地带的晋文化的发展脉络。在这个会议上,他写了《晋文化颂》七言诗:“华山玫瑰燕山龙,大青山下斝与瓮,汾河湾旁磬和鼓,夏商周及晋文公。”会后,张政烺先生应我父亲之邀,倾其心力书写了条幅,找到了北京顶级的装裱技工来装裱。父亲一直把它挂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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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27 此后,让他自豪的是《华人·龙的传人·中国人》一文,曾被选作1988年度全国高考语文试卷中的阅读试题,充分表明了其文章所具有的科学性、逻辑性和公众性。而这个得意之作,不是发表在核心期刊上、更不是学术刊物上,而是在《中国建设》上(2)。他对这篇文章的满意,恰似他对1950年登报小文章的得意。这篇文章的内容是他经过漫长思索和孕育的结果,因为早在50年代中期他就曾经告诉过我“华山—花—华人—华县”之间的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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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32 张政烺篆书《晋文化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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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34 这篇得意文章问世后,父亲进而告诉我说:所谓的仰韶文化期,其陶制品图案多以条纹、花瓣纹、花叶纹和圆点为主。它的遗存中心多分布在华山附近,“华”就是花的意思。这与传说中,华族的发生及其活动中的分布情形相印证。因此,仰韶文化的“庙底沟类型”可能就是形成华族的核心遗存。花卉图案和彩陶可能就是华族得名的由来,华山则可能是因华族最初所属之地而得名。有位老友许顺湛,也有相近的认识:华山是由于在华族居住的地域中心而称为华山,华族是因为他们崇拜花卉而得名。由此,可以想象五六千年以前,生活在豫西和关中一带的先民,他们的图腾就是花,所以就崇拜花卉,把花的形状画在陶器上,让他们的后人能够识别,用以施福、保佑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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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36 还是这一年,我父亲偶然遇见了多年不见的翁文波先生。他是著名的石油地质和地球物理学家,父亲和他同年毕业参加工作,后来他也到了北平研究院,也是顾功叙先生的好友。父亲告诉我,翁老自1966年邢台地震后就专注于地震预报问题了,他采用了综合信息方法,注意了事物发展的周期性,从事天灾预测已有上百个成功的例子。我回答说那是非主流的做法,和我的物理预报不是一个路子。父亲似不怎么同意我“无所谓”的态度,说登山的路线可以不同,但人家有创意,也有进展,你怎么就知道按上级安排行事,而对地震系统外的进展不给予关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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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41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1705994751]
1705998142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搬到昌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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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44 在1985年8月搬迁到社会科学院宿舍之前,父亲饶有兴趣地听了一位北京文物局的同仁介绍了“昌运宫”地名的来历。赵其昌先生前来做客时也说,这个地名太好了,咱们走上了昌盛幸运之路了。父亲说,这里似乎在明末即有一个名为昌运的道教院落了,但什么时候改名为宫就不知道了。在道教里多称为观,例如崇元观、白云观,而称为宫则是隆重而少有的。有人认为是和康熙的十三子怡亲王曾在此居住有关。到了民国时期这里的庙宇破落了,只留下了村落,它原本就在这紫竹院立交桥南侧。所以,昌运也不过是个愿望罢了,社会总是在起落和反复中、在一步步的进退中得以前进,不是哪些人想着昌运,就能昌运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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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46 为迁往新居,母亲忙活了好多天,腿疼的毛病又加重了。可她着力隐瞒着。安顿下来后,全家第一次团聚在火锅旁准备吃晚饭时,母亲又想起什么,要回到厨房一下,刚起身时费力得很。父亲感慨地说:你们的妈妈可真不容易,受的苦最多却有很强的坚韧力,很厉害呀。那次从昆明回北平的坎坷让人想起来后怕。这个家全靠着她维系,她却从没有说过一句埋怨的话。你们四个也从没拖累我,让我很放心,很满意。……我联想起抗战期间别的家庭,例如李济先生还是全家一起奔波的,在流离期间环境条件恶劣,两个心爱的女儿不幸去世;俞德浚家也损失了一个儿子,很悲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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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48 他还聊到,“福”字现在又流行了。福,在甲骨文里怎么写?一个酒具画在中间,两旁边各有一只手,也可以理解为左右各一个人伸出手,扶持着酒具。什么意思?瓦鬲一般较大,不是现在的碗或杯子,两个手或两个人抱着酒具,意思主要指献给对方喝或给祭祀对象——天地神灵、首长喝,不是自己给自己喝。所以在中国,幸福和氏族、和血缘的亲密关系很大,而不是自己为自己。中国人从老祖宗那里开始,就不是单为自己活着,不强调个人。甲骨文里的福字出现后,经历了许多变化,从篆书、隶书,直到方块字,意思和结构都没变。福字的左边是个示,就是祭祀的台子,右半边,就是酒具鬲。有一个时期,这个鬲字还写成了尖尖的底,更是指酒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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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53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1705994752]
1705998154 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 考古学的方法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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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56 80年代末,我曾认真地向父亲提问:在我幼年时你就告诉我,一年分四季,贝多芬的第六交响乐可以理解为一年的四季,也可以理解为人生的幼年、中年、壮年和老年。长大了我又知道写文章的起承转合,中医里方剂的君臣佐使,诊断中的望闻问切等,都是四分制。可是现在你提出的学术思想里大都是三,你的文章也不是四段落。怎样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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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58 他想了片刻,说:事物的组成可以是二(一分为二),可以是三(颜色可分为三原色,三国鼎立,桌子可以是三个腿,鸡蛋有蛋清、蛋黄和外壳),可以分为四(二再一分为二就是四),还可以再多(色彩为七,人有五个手指,等等)。常说的四阶段,多是指事物发展的总进程,四个阶段是客观存在的,掌握四分法是写作和思维的基本功。例如,1962年裴文中先生提出了人类进化可分为自然群时代、原始氏族社会时代、母系氏族社会时代、父系氏族社会时代四个阶段。国外将人类社会分为原始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四个阶段。但是,在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特别是具体进程(局部的进程),又常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这样更简洁更易于运用。例如,河流分为“上游—中游—下游”,社会分为“初级—中级—高级”阶段,社会文明经历了“蒙昧时代—野蛮时代—文明时代”(恩格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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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60 他还说:“在被关押期间学《毛选》时,徐老伯和我的注意点不一样。他在比较几个版本的微小差异,我则发现,很多文章里对事物区分是按三分制。毛泽东也没有硬性按四阶段来区分。这些三与四的问题或许该是哲学家的事情吧。而马克思则列出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五个阶段。还可以注意到,中国传统文化里占据重要地位的‘五行’说(金、木、水、火、土)是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重要内容,始源于夏商,涵盖了古代思想、文化、自然、科学等多方面。我知道外国人对它不感兴趣,但我觉得它很值得不断研究呢,我们自己该有话语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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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62 “三”!——这让我联想到涿鹿县的(三)合符坛、三祖堂,郭大顺的“三皇五帝”,想到了徐旭生的三集团说、梁思成对三集团的新见解,以及在半个世纪之后我父亲提出的“国家起源三部曲”“发展模式三类型”。学术思想就是这样的传承和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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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64 他又说,分为三或四,是方法论的一部分。观点决定方法,遇到问题也得具体分析,不可过于机械。后来我在他的笔记里看到了他1989年用铅笔写的便笺,它对“考古学的方法和目的”做过如下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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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66 四个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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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98168 1.层位学和型式学方法—考古学的基本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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