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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来袭。是的,忧伤与窒息携手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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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陈钧德暗自垂泪,感到好无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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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很要强的。当有人进屋时,他立即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曾经向同寝室的团友炫耀过M小姐的照片,他不想公开自己的悲伤,以自己的痛苦博取他人廉价的同情。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痛苦地回顾自离开学院后的种种经历,忧心于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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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究竟怎样?在目前的体制里,难道我只能屈从于现实,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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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甘心日复一日,浑浑噩噩,任时光流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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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陈钧德苦闷到食之无味,寝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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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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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内心的苦闷和忧愁,是靠了书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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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之际,陈钧德常常斜靠床头,信手翻阅枕边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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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陈钧德翻开了自己大学期间的“手抄本”,有句话跳进了眼睛。那是约翰·克利斯朵夫所言:“没有一场深刻的恋爱,人生等于虚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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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反思:自己与M小姐的交往,算不算轰轰烈烈?算不算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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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远远算不上呢。只是,他非常心痛,初恋如此而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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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过,无论一个人谈过几次恋爱,归结起来,永远只有两次:一次是懵懵懂懂的爱,一次是触及灵魂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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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里,他似乎释然。他觉得不必自怨自艾了,他期待下一次触及灵魂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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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念又考虑绘画,悠悠万事,兹事体大。他有一股追求理想的强大内力,这使得他在爱情无望的时候,更加坚强地投入绘画,而不是徘徊过久。他不甘向命运低头,不愿挥霍青春,让美好光阴糊里糊涂地急剧流逝,怎么办?能不能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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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古怪的念头开始折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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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文工团,每天雷打不动地按照上峰的命令做这做那,许多事务完全与绘画无关。即便搞舞美设计,政治性第一,绘画性第二,其实,那与绘画创作根本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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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个创作型的画家,在军事化管制的集体里,是多么奢侈多么渺茫,仿佛一个人被扔在了茫茫夜海,无奈地沉沉浮浮,看不到哪儿是尽头,哪儿是理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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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思索,人,之所以是“人”,生存的自由和权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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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能成为国家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而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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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一辈子只在这里兜兜转转?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自在地在绘画世界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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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躺在宁静的军营宿舍,陈钧德辗转反侧,无数问号在脑海盘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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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茫。他忧伤。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命运先是将自己送进了戏剧学院舞美系,想学绘画,结果学的是舞台布景,是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的木工。分配后进了部队,还是与绘画创作无关,一点儿也看不到出头之日。命运如此捉弄我,为我设置了这样的成长环境、工作环境,难道我不能反抗吗?难道我只能退避而做犬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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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学院走出的艺术青年,毕业后最初几年,往往处于清苦和迷惘中。这个时期,他或长或短,会经历一场非常可怕的“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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