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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回,只是短暂的逗留。没过多久,工艺美术研究所与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归并,整体搬迁到了上海市最北端的嘉定外冈。陈钧德因为妻子哮喘严重,孩子又小,都离不开他的照顾,无意再去。恰恰这时,上海戏剧学院也到处物色新教师,他被举荐到母校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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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陈钧德尚未品尝出工艺美术研究所的滋味,就被母校“请”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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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心气很高,对自己的职业曾经暗暗抱有热望,要么当大学教师,要么成为职业画家。他从未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后,像一根羽毛,在部队、工厂漂泊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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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经历了多年的兜兜转转,这时终于兑现了,成真了。他无比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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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知被上海戏剧学院同意商调的那天,他飞快跑回家。“兆莲,兆莲!好消息啊!”陈钧德“第一时间”给罗兆莲通报。“太好了!终于熬出头了!”罗兆莲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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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我就等待这样的机会……整整等了十四年!”陈钧德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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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阿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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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兆莲幽幽地对陈钧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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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陈钧德一怔,他不得不相信。想到十四年的蹉跎,他眼圈发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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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菜,庆祝!”罗兆莲提议“小小庆祝”。说毕,她就去厨房忙碌起来,一边轻轻地哼唱起来:“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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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妻子的歌声,陈钧德在破败不堪的地板上轻快地踱步,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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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襄阳南路的灰暗小屋被幸福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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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第八章 回到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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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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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文革”后期,肃杀气氛不那么严重了,人们的笑声似乎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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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钧德骑着自行车去学院报到,街道上依旧车辆稀少,人们的着装依旧是清一色的蓝色或灰色的海洋,偶有一点青春少女的鲜艳亮色。此刻的陈钧德飞快地踩着自行车的踏板,内心是百感交集。从自己离开学院算起,蹉跎岁月,改变了多少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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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对母校的感情,实在可以说是“复杂”,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亲眼看到了许多知识分子受到戕害。他整整十年没有去过母校了。此刻一靠近校门,他就跳下车座,与门卫微笑点点头打了招呼,故意慢慢地推车步行,慢慢品尝着久别重逢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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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飕飕的秋风秋雨里,陈钧德行走在校园里,目睹着一栋栋依旧熟悉的西式建筑,感觉到的是运动浩劫后的萧条。昔日同学间的欢笑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十分久远。那一刻,希望和热情如将灭未灭的炭火,在他的心底隐隐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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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重回,他被分配在舞台美术系,负责执教油画。第一时间,他自然想去看望自己尊敬的老师闵希文。“反右”运动过去十多年了,闵希文先生没有摘帽,每天继续坐在学院图书馆一角整理书籍,为新书贴标签。留美归来的王挺琦教授,也没摘去右派帽子,每天打扫布景间。“死老虎”杨祖述呢,继续靠边站,干着重复的体力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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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见状,惶恐又凄凉,私下对罗兆莲说了他对政治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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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兆莲比谁都了解丈夫的性格,也更清楚政治如同烈焰,不是谁都能触碰的。她一再提醒他,回到母校,说话一定要小心,对看不惯的事情不必去操闲心,以免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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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历经运动摧残的“过来人”,才有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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