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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81 偶然地,他发现自己的创作与音乐也有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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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83 他每天一早起床,吃完简单的早餐后走到画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旋开音响,让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如海潮、如野马自由地在屋内奔腾。这是他自己发现的绘画“热身运动”,没有人告诉他,指点他,也从来没有从哪本书里读到过,只是一种奇妙的“邂逅”,是有一天突然撞见的,听了一段音乐后,他突然就high了,突然就进入某种澎湃、疯魔的状态。他在晚年捕捉到这种“热身运动”,自己欢喜得不得了,屡试不爽,渐渐成瘾。当今演艺明星时常嗑药以寻求灵感,而他的“灵感丸”居然是音乐,是由小提琴、大提琴、长笛、小号、铃鼓、响板等组成的乐章,它们有叙事有抒情,时而舒缓悠扬,时而紧张地引向高潮,一切又在掌握之中,这样的混合物激发出奇妙的画面感,牵引着他的情绪起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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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85 他再次感到上帝与自己的亲近。感谢上帝,赐予他音乐的灵感!绘画与音乐原来如此相通相近,置身音符的世界,灵感如同手舞足蹈的精灵,对他左拥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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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87 说不清是古典音乐给他带来视觉感,还是古典音乐的旋律和节奏与他的色彩表现合拍,反正,他的绘画里面越来越有音乐的内力,节奏感、旋律感,似乎形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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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89 有一天,我去他的画室,满屋子回响着金属般辉煌的交响乐,旋律抒情而奔放,而陈钧德手里的调色刀像指挥家的指挥棒,停在了半空,他对着姿态不同的三幅并排放着的“女人体”,微微蹙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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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91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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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93 “我觉得这幅画少了一点旋律感。”他指着其中的一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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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95 “我倒觉得这幅很好。相比较而言,左边那幅的手臂变形过于夸张,整体看起来有点突兀,不够流畅……”我直率表达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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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97 “是吗?那是整个画面节奏最昂扬、最响亮的部分。”他嘴里不断冒出音乐术语,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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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4999 紧接着,陈钧德自言自语:“我倒是有意让那部分变形的,我不要平缓、忧伤,我要的是表现力量、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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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01 陈钧德晚年所画的带有中国特质的写意风景、写意静物以及写意人体等,是耐人寻味的学术现象。就说他的“女人体”作品,没有刻意渲染她们或恬静或温婉或严肃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没有表情,而是表现画家本人纯粹的视觉感觉的综合,织出了某种令人陶醉的情感。他笔下的“女人体”如此彻底地弱化脸部表现,而突出地将粗野奔放的线条,用于表现看似奇特甚至丑怪而非普通人审美习惯里的那种女人美,那是一种你不敢走近抚摸,不会产生低级联想,令人内心感到敬畏的、原始的、内在的自然美、力量美、旋律美和节奏美。陈钧德在行如静流的创作中,其内心自有暗礁和漩涡。他的艺术面貌的创新,始终致力于在艺术技艺和思想深度上进行开掘,而不是形式上、表象上的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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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03 作品《色草丛中的女人》,正是这种精神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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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05 2014年9月,上海中华艺术宫举办了一系列中外表现主义画展。参展的艺术家有德国、美国等多国的“大牌”。中国艺术家中,陈钧德的作品作为此次多国艺术家联展的标志性代表,赫然摆在整个展厅的最显眼处。这是他多年“隐居”后的首次复出,展出了他的风景、静物、人体等十多幅。他画的人体、云雾、静物等再度引发热议。人们惊奇,他的油画美得撼人心魄,笔调简练,色彩霸道,画面的构图、气韵、语言,早已摆脱西方油画固有的立体化、明暗化特征,也不再带有印象派、表现派的影子,而是洋溢着鲜明的中国审美情趣和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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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07 此处无声胜有声,作品就是如此,静静地表达了他的“文化宣言”,他的“审美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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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09 他的独创并非横空出世,而是在对前辈的继承发扬中的创新和突破。他所开掘的深度,体现了他的高深修养。他创下的艺术形态既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当代美学,能表现中国民族的审美特质,且易于和世界不同的文化产生对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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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14 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1706010411]
1706015015 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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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17 近些年,世界上发生了太多的突发事件和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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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19 新一轮流感H1N1爆发、客机失联、客机击落、埃博拉病毒蔓延、外滩拥挤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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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21 上海有个著名书画家,有一天“突然离世”,也引起我们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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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23 陈钧德似乎没有伤春悲秋的感叹,只是声音低沉,“我也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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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25 “每个人来是偶然,去是必然。生命的降临,或消逝,想穿了,都是规律和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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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27 我很意外,谈论这个话题,他表现出一种超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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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5029 他那天跟我说起了很多有关“死亡”的事情。他的思绪“嗖”地穿越到1940年代:死,对我而言,曾经是三选一的几率,我们仨兄弟一起得了“天花”,卢家伯伯来抢救的时候,三个男孩里面,是二哥骤然去了。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或者大哥?纯粹是一种几率。死,并不遥远,死很容易,所以我一直珍视生命,不愿意虚度。这么多年以来,罗兆莲的祖母,我的父亲、母亲以及许多熟悉的师友去世了,从感情上讲,我希望自己挚爱的每一个都能永生,但从理性上讲,人人终有一死,无可避免。每一个身边人的离去,都让我体验到“生命的终点”。而每个人最终都要奔向这个终点的,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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