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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有抱负的人,生存的意义在于力尽所能,实现“历史的存在”。但这种“历史的存在”不关乎名利,只是能给后人带来人生或文化方面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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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正艺术家的生命目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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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历史的存在”,可以发生在历史、文学、戏剧、美术、电影、理论、科技、运动等各个领域。而身为一个画家,他孜孜以求地探索绘画,终极追求是留下一点儿文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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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专注于绘画的艺术家、一个美的创造者。他希望自己的创造,并非浮云般轻巧,而是基于人生曲折思考和现实土壤的美,是一种沉甸甸的、包含民族意识和文化精神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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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陈钧德也看到,时间、历史都有自己的另一种价值尺度。一个画家是否实现“历史的存在”,不由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判定,而是靠一百年甚至三百年以后,时代做出怎样的选择和评价。对于画家自身而言,一生会受到各种束缚和局限,但自己主宰不了的东西他不去强求,只是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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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人生哲学”和“美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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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钧德坚韧、恬淡。回顾以往,谈到部队生涯、工厂流放中的曲折,他不再怨天尤人。青春的虚空与寂寞,迷茫与疑惑,现在看来,是给了自己磨砺和启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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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诗人写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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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陈钧德过去岁月里的生动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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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历史地看待自己的绘画和教书。他说,时代的变化其实是大起大落、惊心动魄的,作为个体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无力去抗拒,去改变历史的走向,但在无数小的关口,在无数具体的事件面前,完全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付诸自己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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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自己与世界上一些艺术巨匠进行比较。莫奈、毕沙罗、塞尚、梵高等等,都是他耳熟能详的鲜活的人,他们过得非常纯粹,农夫般地生活与存在,一辈子以绘画为生,常常挣扎在温饱线上,却成为人类文化史上的不朽。而他,生活在新世纪的画家,经历曲折,却从来没有过像毕沙罗那样,贫困得以至自己的妻子要带着孩子去投河。他更感到幸运,自己终究没有受到体制的“同化”,也没有成为四平八稳、左右逢源的艺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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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卫了自由和独立,我做了“自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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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对现实的观察和看法常常颇有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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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次跟我谈到,眼下社会是粗鄙的,仍旧只是将文化作为点缀,而没有形成全社会对文化艺术的尊崇和敬仰。如果哪天,我们的文化艺术关乎城市的荣誉,也关乎市民的道德,每一场大的展事,每一次重要演出,都能令人们趋之若鹜,成为市民生活里最看重的“大事”,我们的城市,北上广深等等,就屹立于世界文化名城之列了。对一个国家而言,当纯粹的艺术之美获得全社会的尊重,获得它应有的文化地位时,中国才算是实现了“真正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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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远远没有达到这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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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对我而言,当务之急,是多多创作,多多探索,为人们多留存一些美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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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有超强的自律,更有坚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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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无党无派,是个彻头彻尾的艺术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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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信仰,我敬畏大自然,也敬畏每一天。我的所有灵感,所有感情乃至所有绘画,都是大自然的馈赠,生活的馈赠。要说感谢,我首先感谢大自然,感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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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他,每天在工作室转悠,看书、听音乐、作画,偶尔接待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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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滴酒不沾,也从不抽烟,更没有买过一块钱的股票。他满足于生活的简单,他说,如果沉浸于安逸享受,富足的生活也会演变成一种包袱,所以他只是不停地绘画,别的一切都远远称不上是嗜好。他每天绘画,也是保持灵感和状态的重要方法,犹如古人所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有时疑惑,他生活看似简单,内心却异常丰富,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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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靠绘画。灵感不是等来的,灵感是在创作过程中迸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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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数日子,两点一线,其实就是从一个楼面的东头走到西头,半分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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