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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9月份,译文社同生活书店签订的一年合同正好满期。在新的合同签订之前,黄源提出,《译文》从第3卷起增加经费和页数。书店方面询及鲁迅,他说不知道,于是有人便对黄源大加攻击。这时,鲁迅赶紧弥缝,将增加经费的说法取消,但每期须增添十页,也不增加译费。合同经书店同意签字后,他也便签了字,然后再挂号寄给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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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源刚刚收到合同,还来不及转交书店,就突然面临了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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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丛书》的创办是重要的诱因。还是元旦的第二天,黄源和黎烈文同去鲁迅家里贺年,漫谈之间,产生了出版一套翻译丛书的构想。事情仍由黄源和生活书店接洽。书店经理徐伯昕接受了这个计划,于是工作开始进行。2月,郑振铎从北京来到上海,筹划《世界文库》,并决定由生活书店出版发行。对于这个杂志,鲁迅是热心的支持者。他译《死魂灵》,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8月,邹韬奋回国,情况起了变化。邹韬奋决定由毕云程代替徐伯昕的经理职务,并通知黄源,说生活书店已经有了《世界文库》,不准备出版《译文丛书》。就这样,原来的计划完全被推翻。丛书必须另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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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鲁迅还在做着出版作为丛书之一的《果戈理选集》的好梦。他写信给孟十还,叫他赶紧译完《密尔格位特》,好着手译果戈理,说:“假如定果戈理的选集为六本,则明年一年内应出完,因为每个外国大作家,在中国只能走运两三年,一久,就又被厌弃了,所以必须在还未走气时出版。”当晚,黄源就跑来把生活书店不拟出版的情况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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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怎么办?”鲁迅听了,丝毫不动声色,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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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源想了一想,说:“要么同文化生活出版社接洽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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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出版社是由吴朗西和巴金主持的,吴朗西担任经理,巴金负责编辑。黄源很早以前就认识吴朗西,在东京时期,还曾一起住过。不过,他忧虑的是,他们都是文人,本钱又小,在原来的《文化生活丛刊》和《文学丛刊》之外,再加出《译文丛书》,在经济上是否有能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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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说:“你先谈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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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黄源告诉鲁迅说,吴朗西和巴金愿意出版《译文丛书》,说:“定个日期,约他们在什么地方同周先生亲自谈谈,事情便马上可以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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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接洽停当后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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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和黎先生也请你去约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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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源即刻到巴金那里,商定15日由黄源在南京饭店请客,译文社和文化生活出版社双方正式商定《译文丛书》的出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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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同席一共十人。除译文社四人和文化生活社二人外,还有四位客人:许广平和海婴,鲁迅邀的胡风,以及黄源邀的傅东华。商谈十分顺利,出版条件以及初步计划印的书,也都谈到了。在把出版丛书的事情肯定下来后,大家便任意地谈天。席上,鲁迅还答应给巴金一部小说稿,编入《文学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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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亲切愉快的夜饭过去,紧接着,另一次气氛完全不同的夜饭在新亚公司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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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晚间,茅盾和郑振铎来到鲁迅寓所,说是生活书店请饭,然后三人一同前往。同席的七人是:邹韬奋、毕云程、胡愈之、傅东华、郑振铎、茅盾、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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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毕云程突然提出撤换黄源的《译文》编辑职务,要鲁迅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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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未曾有过的恶例,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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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有人把15日夜饭的情况报告了生活书店,因此才迁怨于黄源,以为他从中捣鬼。傅东华?茅盾?为什么事先不打个招呼?茅盾不知道?《译文》又不是我的私产,黄源也不是我的私人,他也是《译文》的主持人之一,为什么不可以表态?我们自己先商量好改换一个人,不是很容易的事吗,何必来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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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完全布置好了,——阴谋!什么请吃饭,分明“吃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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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没有回答书店的问题,连饭也没吃上一口,放下筷子就走了。临走时,他告诉茅盾,请他约黎烈文明天下午到他家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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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黄源所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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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恰好黄源收到鲁迅寄出的合同,加上《译文》有一些具体的编辑事务,便到鲁迅家里找他商量。“你来得正好,”鲁迅一见到黄源,就说,“昨夜生活书店约我在新亚开个会,谈《译文》问题,我说有关《译文》的事,是我们译文社自己的事。我已经约了沈先生、黎先生下午到这里来,你就在这里吃午饭,然后一起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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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时左右,茅盾和黎烈文如约前来。奇怪的是,鲁迅这一天很少说话,脸色很严峻。平时座谈,他不会是这样的。大家坐下不久,鲁迅就从衣袋里取出他已经签了字的《译文》的合同,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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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昨晚的事,沈先生大概和黎先生谈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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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过一下。”茅盾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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