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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风趣,由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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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敖回忆录》这最后一章,我故意写得很随性,信笔所之,像个老去人儿在话家常,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别有倚卖之趣。既然行云流水般地写这部回忆录,我想随性谈谈我“性之所至”的事。我小学四年级十岁以后,因为看到北新书局《健康的性生活》一书,就发现了手淫之乐。这个习惯,跟随我五十多年,直到今天。“手淫”两字对我说来,其实不符实际,因为我不用手久矣。我精选美女图片,虚拟实境,顾而乐之;穷极视想之欲,意而淫之,终以摩擦射精。因为美女图片愈选愈是极品,愈是上选,所以去实际上的女人愈远,实际上的女人其实极少符合我那十分挑剔的审美标准,因为她们缺点太多。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是对的,因为马路上颜如玉的毕竟太少了。而符合高标准的,多在书中。这也就是我愈老愈难被实际女人迷住的原因——平面的美女,我可见得太多了;实际上的,反倒不够看了。我偏好“意淫”如此,人或以幻相讥,但我看来,幻其实也未尝不真,是真的另一面。相对的,真之为物,也并不与幻相对,它其实也未尝不幻,是幻的另一面。1982年1月25日,我出狱前十六天,独坐牢徒四壁的囚室中,首写《真与幻》一诗,表达此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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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幻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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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幻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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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幻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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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应与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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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不分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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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是真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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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里失其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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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现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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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如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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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两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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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若不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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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成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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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幻原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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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果即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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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的立论是很明显的,我认为真幻一体,但是幻是更根本的。这种根本,并不是笛卡儿“我思想,所以我存在”那种,而是真实存在的,但只有根之以幻才成;而幻的存在,也要附之以真才成。这种关系,有点玄妙,但在第一流的爱情里,我们便可看到它的相成。没有幻的爱情,其实是一种假的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当你追求的纯是真的一面,你将发现真只是缺憾、现实与索然,并且变化不居。逃离这种情境的方法只有“意淫”“精神恋爱”“限时分手”,此外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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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太上忘情,最下不及于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但是我辈中人,钟情之事,却每入魔障、误入歧途。魔障与歧途之尤者,就是把爱情搅成痛苦之事,这是最要不得的。其实,男欢女爱是人类最大的快乐,这种快乐,是纯快乐,不该掺进别的,尤其不该掺进痛苦。在爱情上痛苦是一种眼光狭小的表示,一种心胸狭小的表示,一种发生了技术错误的表示。真正的第一流的人,是不为爱情痛苦的。有的人恐惧爱情带给他的痛苦,因而逃避爱情,“且喜无情成解脱”。其实“无情”并不能真的“解脱”,即使有所“解脱”,也不算本领,只能算是头埋沙中的鸵鸟。真正此中高手,不是“无情”,而是非常“有情”“多情”的。只是高手在处理爱情态度上,非常洒脱,得固欣然,失亦可喜;来既欢迎,去也欢送,甚至洒脱得送玫瑰花以为欢送,这种与女人推移,而不滞于尤物的洒脱,才是唯一正确的态度。洒脱的一个关键是:高手处理爱情,并不以做到极致为极致。如果情况只适合“少食多餐”“蜻蜓点水”“似有若无”“虎头蛇尾”“迷离惚怳”“可望而不可即”……也就戛然而止。这种戛然而止的态度,也是一种极高明的爱情境界。1974年,我在牢中有一首诗——《只爱一点点》,最能表达出高手的基本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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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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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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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爱情像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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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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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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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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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爱情像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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