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094960
林语堂多年后的回忆有不少不准确之处,比如,是李小峰在南云楼设宴与鲁迅和解,而非张友松在“小店楼上”请客。但张友松虽未到场,事情与他有关。是张友松帮鲁迅请杨铿做律师,为此李小峰对张友松很不满意,说他挑拨鲁迅与自己的关系。林语堂也对张友松不满,席间二人一起贬损张友松。有人认为这引起鲁迅不满,对林语堂发了火,怕是根据不足。
1706094961
1706094962
因何故鲁迅与林语堂翻脸,已难以弄清。但二人冲突的心理反应,却大相径庭,请看:
1706094963
1706094964
鲁迅的反应是“直斥之,彼亦争持,鄙相悉现”。一个“鄙”字,已将林语堂的人品定为卑鄙之人。而林语堂用“几乎跟他闹翻了”,“这样一场小风波,也就安然渡过了”,说明林语堂还觉得与鲁迅尚未彻底闹翻,只是二人闹了一场小误会而已。通过这次风浪,套用鲁迅先生自己的话,二人的文化人格“悉现”。
1706094965
1706094966
可能林语堂至死,也弄不明白,一桩小事为何让鲁迅如此震怒。
1706094967
1706094968
纵观二人交往史,鲁迅从未把林语堂当成肝胆相照的人。不用多举例子,只看看1926年“L.S.十月二十三日灯下”写给许广平的信便可了然。L.S.者,鲁迅也,他在这封信中,有这样一句话:“我和玉堂的交情,还不到可以向他说明这些事的程度,即便说了,他是否相信,也难说的。”给许广平写信,鲁迅是敞开心扉的,毫无隐瞒的。
1706094969
1706094970
林语堂具有幽默的天性,不仅表现在文章里,生活中更是诙谐幽默。
1706094971
1706094972
林语堂与廖翠凤结婚,二人举案齐眉,生活十分美满。不久,林语堂突然对妻子说:“我们把婚书烧掉吧。”
1706094973
1706094974
“为什么?”妻子不解。
1706094975
1706094976
林语堂说:“婚书只是结婚证明,只有离婚时才用得着。”
1706094977
1706094978
廖翠凤为丈夫的忠贞所感动,当真将婚书付之一炬。在他们结婚五十周年庆典上,有人问他们婚姻美满的秘诀,林语堂笑曰:
1706094979
1706094980
“我们是‘金玉良缘’!秘诀只‘给’与‘受’两字,即尽量多‘给’,不计较‘受’。”
1706094981
1706094982
林语堂辞去厦门大学教职后,曾到武汉就任国民政府外交部英文秘书,此乃他平生第一次当官。他在武汉还编“中央日报”,其副刊曾就男女问题与人发生笔战。主张褒女贬男者,系署名“小鹿”的一位年轻女性,反其道而褒男贬女的林语堂署名“毛驴”,双方唇枪舌剑,斗得火光四溅。鲁迅的好友、副刊编辑孙伏园,为了调停,特邀“小鹿”“毛驴”吃了一顿饭。觥筹交错之后,二人同意休战。第二天,“中央日报·副刊”上,登了一则孙伏园与林语堂商量后写的启事:“男女之争,已于鹿驴交欢声中化除矣!”
1706094983
1706094984
离开武汉到上海后,林语堂在东吴大学法学院任教。开课第一天,林语堂就迟到了,正当学生议论纷纷时,林语堂夹着皮包走上讲台。学生以为皮包里定是教案,孰料先生倒出一堆炒熟的花生,然后微笑着分给弟子们享用。
1706094985
1706094986
学生不知先生耍什么把戏,未有敢动者。只见先生剥开花生,用极流利纯正的美式英语说:吃花生必吃带皮的,一切味道与风趣,全在剥壳。剥壳愈有劲花生米愈有味道。
1706094987
1706094988
见学生已目瞪口呆,林语堂趁势继续用英语说:花生米又称长生果,诸君第一天上课,请吃我的长生果。祝君长生不老。
1706094989
1706094990
学生大喜过望,开始剥壳吃花生。
1706094991
1706094992
林语堂又说,以后我上课一点名,愿君吃了长生果,更有长性子,不逃学,则幸甚,三生有幸。
1706094993
1706094994
学生击掌而笑,从此,林语堂的课,座无虚席,连别的班都赶来旁听,人满为患。
1706094995
1706094996
林语堂从不举行各种考试,而别出心裁地采用“相面打分”的方式。林语堂聪慧且记性好。他上课时总会请学生起立回答问题,其学习水平,他逐渐了若指掌。期末考试时,他的课堂有别样风景。他坐在课台上,按学生名册,一一唱名,学生依次站起,他只朝对方看上一眼,往日提问时的成绩,早已烂熟于心,分数即立下。吃不准者,请到讲台前,略微用英语交谈几句,心里对其成绩就有数了。实践证明,他的“相面打分”,虽有喜剧色彩,但其公正程度,超过一般笔试打分。
1706094997
1706094998
林语堂的幽默天性,让他能创造性地、自由自在地生活。正是因为林语堂,才有了1933年至1934年的中国现代文坛上掀起的“幽默热”“袁中郎热”,并引起长达两年之久的争论。
1706094999
1706095000
语丝社因创刊于1924年1月的《语丝》周刊而得名。林语堂因主编《语丝》等刊物,倡导“幽默文学”而蜚声文坛。林语堂、鲁迅、周作人、钱玄同、孙伏园等是其主要成员和撰稿者。创办《语丝》,实属无奈。林语堂诸学人原与编辑《晨报副刊》的孙伏园有密切关系,此副刊便成了他们发表作品的主要阵地。后因《晨报副刊》被研究系文人把持,孙伏园愤然辞职,与鲁迅、林语堂等好友商量后,决定大家凑钱办一刊物,便有了《语丝》杂志。与文学研究会、创造社两大文学社团不同的是,《语丝》没有明确的宗旨,周作人为之撰的《发刊词》,只笼统地宣布“提倡自由思想、独立判断和美的生活”,再加上“对于一切专断与卑劣之反抗”。
1706095001
1706095002
《语丝》一直站在新文学运动进步阵营一边,讨伐封建势力。参与了1924年驱溥仪出宫的斗争,1925年五卅惨案后动员舆论反对日、英帝国主义斗争,1926年揭露段祺瑞政府三一八血案的斗争,也曾与《现代评论》派交过锋。《语丝》多以文艺性短评和随笔体散文为主要形式,逐渐形成风格短小泼辣的“语丝文体”,又因林语堂写了大量文章,大力提倡“寓庄于谐”,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的“幽默文学”,又借鉴英国随笔(Essay)式的闲适笔调、娓语式笔调,中国散文有了新的气象。
1706095003
1706095004
对林语堂主持的《语丝》,借幽默希图超然物外的态度,鲁迅是持批评态度的。而林语堂以我行我素回答了他的老同事。
1706095005
1706095006
且不论后来林语堂与左翼文学运动的相互龃龉,因为其间的是非至今也难说清。但必须肯定他一生致力于提倡“幽默文学”,拓展了新文学以来的散文杂文领域。可惜的是,他提倡的“幽默文学”,未能形成独具一格的美学体系。
1706095007
1706095008
林语堂对中国文学的贡献,并不仅仅在于提倡“幽默文学”。
1706095009
[
上一页 ]
[ :1.7060949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