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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81 傅斯年被胡适的博学、治学方法和文化人格折服,于是与罗家伦、顾颉刚、俞平伯、毛子水等,一起投入胡适门下。虽然胡适大不了他们几岁,这位高才生却一生奉胡适为师,结下终生不渝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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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83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那天,已和罗家伦、顾颉刚、俞平伯等人发起成立“新潮社”,创办《新潮》的傅斯年,成了那天学生游行大军的总指挥,并在游行队伍之前,高擎大旗,站在新时代的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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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85 五四运动之后,北大乃至社会突有“新潮社”社员傅斯年、罗家伦被“安福俱乐部收买”之传闻。起因是否与5月5日,傅斯年和胡霹雳发生争执乃至大打出手有关,不得而知。即日,傅主张北大学生应集中力量营救被捕同学,而胡则坚持继续扩大游行示威的规模。二人都坚持己见,以致动手互殴,傅的眼镜被胡打坏。盛怒之下的傅斯年退出运动。所谓被“安福俱乐部收买”,系别有用心者造谣。最有说服力的是,傅斯年在当年10月,在《〈新潮〉之回顾与前瞻》(发在《新潮》)一文中,反思了五四运动,写道:“五四运动过后,中国的社会趋向改变了。有觉悟的添了许多,就是那些不曾自己觉悟的,也被这几声霹雷,吓得清醒”,“以后是社会改造运动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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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87 但谣言杀人,傅斯年与罗家伦颇为沮丧。胡适站出来,发表《他也配》一文,为自己的学生辟谣:“‘安福部’是什么东西?他也配收买得动这两个高洁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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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89 谣言止于智者,仗义执言的胡适,为弟子洗冤之举,令傅、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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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91 也是这年,胡适著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出版,一时轰动学界,洛阳纸贵,再版八次,发行计两万多册。这在当时,已是天文数字的畅销书了。周氏兄弟之《域外小说集》,发行不过几十本。但傅斯年写信告诫老师:“我在北大期中,以受先生之影响最多,因此极感,所念甚多。愿老师终成老师,造一种学术上之大风气,不盼先生现在就于中国偶像界中备一席。”这对老师是清醒的警告。直到1926年,傅斯年再次评价《中国哲学史大纲》时,依然认为“长久价值论,反而要让你的小说评论居先”。此论自然失当,但对老师直言评价,不一味虚美的态度,是科学的,也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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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93 正是傅斯年这种精神,让胡适更加器重自己的这位“夸而有节,饰而不诬”、坚持己见的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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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95 胡适的另一弟子罗尔纲曾说:“有朋友问过我:‘胡适最尊敬的朋友是谁?’我不能确切地回答……但是,当朋友问到我:‘胡适最看重的学生是谁?’我立刻回答说:‘傅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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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97 1934年,胡适在撰写《说儒》,据罗尔纲说,傅斯年常到胡适家与他探讨。每次见他们师生交谈时,总听傅左一声先生,右一声先生,态度极为恭顺。所以罗尔纲说,对胡适恭敬顺从,“没有一个同傅斯年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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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199 这年7月,刘半农去世。北大中文系急需找人接替刘半农之缺。文学院院长胡适找到已任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的傅斯年,借罗常培救急。傅除了同意罗到北大,还特为他配备三位助理。胡适借去罗常培及其助手三年之久,不再提归还之事。傅斯年写信向老师讨要:“莘田兄(罗常培)‘借出三年’,可谓‘久借不归’,无专任研究员老是‘借出’之理也。”胡适用得顺手,最终还是“久借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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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01 傅斯年与鲁迅的关系,似较为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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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03 傅斯年不是鲁迅的学生,但在他们创办《新潮》时,得到过周氏兄弟的支持。那时,周作人在北京大学任教,与陈独秀、胡适等人合办《新青年》,在教育部当佥事的周树人也与《新青年》关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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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05 1919年1月16日,鲁迅在致许寿裳的信中,谈《新潮》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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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07 惟近来出杂志一种曰《新潮》,颇强人意,只是二十人左右之小集合所作,间亦杂教员著作,第一卷已出,日内当即邮寄奉上。其内以傅斯年作为上,罗家伦亦不弱,皆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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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09 由此信可见,鲁迅还是肯定《新潮》,对傅斯年和罗家伦的文章也有好评。但有的书上说鲁迅“对傅的文章赞许连连”并无出处,是臆造之语。的确,鲁迅在1919年4月16日曾致信傅斯年,此信以“对于《新潮》一部分的意见”为题,发在《新潮》第一卷第五号上。信中说:“现在对于《新潮》没有别的意见”,“《新潮》每本里面有一二篇纯粹科学文,也是好的,但我的意见,以为不要太多,而且最好是无论如何总要对中国的老毛病刺他几针”。此外,还提出,“《新潮》里的诗写景叙事的多,抒情的少,所以有点单调”。信中还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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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11 《狂人日记》很幼稚,而且太逼促,照艺术上说,是不应该的。来信说好,大约是夜间飞禽都归巢睡觉,所以单见蝙蝠干了。我自己知道实在不是作家,现在的乱嚷,是想闹出几个新的作家来。——我想中国总该有天才,被社会挤倒在底下,——破破中国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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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13 鲁迅这段文字很清醒,也很深刻。可惜一些史家却视而不见。比如,鲁迅对《狂人日记》艺术上不足的清醒认识,比如将自己比作蝙蝠的自谦,比如要破中国寂寞的战斗精神,比如对“新的作家”的呼唤和期待……这篇文章,让我们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早年真实的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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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15 此外,鲁迅在信中对叶绍钧等人小说的评价,也极具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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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17 我们也可从这封信中,揣摩出傅斯年对《狂人日记》的推崇。联系到《狂人日记》发表后,张东荪撰文攻击鲁迅时,傅斯年奋而著文反击,证明傅斯年是站在鲁迅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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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19 鲁迅除了支持过傅斯年等人办《新潮》,还维护过傅斯年的尊严和声誉。沈泊尘与傅斯年因对新文学的立场不同而有隙,曾给傅斯年画两幅漫画。一幅画傅斯年从屋里扔出孔子牌位,一幅画傅斯年捧着一个上书易卜生的牌位走进屋里。此两幅漫画刊于一直反对新文化运动的《时事新报》,针对新文化运动,可谓极具讽刺意味。鲁迅对此大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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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21 傅斯年与鲁迅的淡然之交,维持到傅斯年1926年留学归国。傅斯年在广州中山大学任国文和历史两系的系主任,后鲁迅也到中山大学任教。两人曾有一段交往亲密的友谊。当时二人忙于教学,得其所哉。据当时在中山大学读书的学生钟功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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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23 孟真师博学多才,开的课很多……有《中国文学史》《尚书》等五门课……《尚书》除《盘庚》《康诰》等二三篇外,其余他都可背诵。常常在黑板上一段一段地写,并没有《尚书》在手里……孟真师上堂不带书,只带几支粉笔,登台后就坐在藤椅上,滔滔不绝地讲,讲得很快,无法笔记。他随着兴之所至写黑板,常常不管下课钟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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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25 另一位学生温梓川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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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27 记得那年秋季开学时,中山大学请来了一个肥头胖耳的大块头,他有一头蓬松的乱发,一对玳瑁的罗克式的大眼镜,他经常穿着那时最流行的大反领的ABC白衬衫,没有打领带,外面罩上一套白哔叽西装,那副形容,说起来就是那类不修边幅的典型,但却显出了与众不同的风度。他似乎永远是那么满头大汗,跟你说不上三两句话,便要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巾揩抹他的汗珠,他老坐在中大出版部附设的民俗学会里,满头伏在室中央的一张大方桌上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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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9229 学究式的傅斯年刚到中山大学时,是勤奋、敬业而快乐的,从学生的回忆看,学生对他的学问根基的扎实、教学的认真、品行的端厚是很敬佩的。但傅斯年拟请同窗顾颉刚来中山大学执教,他与鲁迅的关系突然改变了,他的忙碌而惬意的生活也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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