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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8 周氏兄弟都面对一群年轻人的隔膜,悲哀自然难免,但把无知、偏激、轻狂的年轻人也当成敌人,未免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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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0 带着悲哀,诗人离开了北京,继续去各地漂泊,到了巴黎。周作人在是年4月21日《晨报副刊》上以《再送爱罗先珂君》为其送行。一年后在《苦雨》一文中,周作人又写蛤蟆在雨后的院中出现的情景。关于周作人家的蛤蟆,还有一段小插曲。钱玄同与周作人交好,一日到周宅做客,酒后留言苦雨斋。是夜入室的蛤蟆弄醒钱玄同,胆小的钱竟害怕得高呼救命。周作人见状,写诗取笑曰“相看两不厌,玄同与蛤蟆”。自此始,钱玄同又多了一个“蛤蟆”的绰号,博文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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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2 到1924年6月21日,周作人收到曾把爱罗先珂引到周家的胡愈之的来信,信中说,爱罗先珂君,从巴黎屡有来信,他穷困潦倒,连三四十个法郎都没有。信中还说,爱罗先珂曾托周作人向北京大学求援,不知办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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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4 胡愈之告诉周作人,“上星期我已买了一千二百法郎汇票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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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6 没有资料证明周氏兄弟也曾伸出援手接济过他们视为友人的盲诗人。那时住在八道湾大宅院的周氏兄弟,是有能力帮助爱罗先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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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8 另从周氏兄弟的文章中看,爱罗先珂住在八道湾大院里,与周氏兄弟关系一直融洽,那为什么爱罗先珂遇到困难时,不向周氏兄弟求援,甚至分手后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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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3 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1706099969]
1706103124 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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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6 前文已讲过,胡适与郭沫若、郁达夫的关系并不密切。郭沫若、郁达夫少年气盛,容不得别人的批评。胡适对他们二位在新诗、小说方面的成就是十分赞赏的,当然也曾好心地指出其某些不足,比如曾批评过他们的翻译有待提高。郭、郁二人对此扞格不入。郭沫若著文反击,郁达夫写小说《采石矶》,以清代诗人黄仲则暗喻胡适。1923年5月15日,胡适致信郭、郁说:“我是最爱惜少年天才的人,对于新兴的少年同志,真如爱花的人望着鲜花怒放,心里只有欢欣,绝无丝毫‘忌刻’之念。但因为我爱惜他们,我希望永远能作他们的诤友,而不至于仅作他们的盲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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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8 胡适爱朋友,爱人以德、以才,有所谓“君子立论,宜存心忠厚”之风度。他的一生十分看重自己的清名,从不说空话,更不说假话,凸显了胡适的道德面貌与心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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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0 1921年9月,社会上曾疯传(有些人后来竟写成文章)说,胡适恪守文人道德,牺牲个人幸福,为遵母命,也为一个无辜成为他妻子的村姑江冬秀,不离不弃地与其相守。陈独秀劝胡适离婚,他不听。气得陈独秀大动肝火,拍了桌子,大骂胡适。胡适忙对这一以讹传讹的谣言予以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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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2 最可怪的,人家竟传说独秀曾力劝我离婚,甚至拍桌子骂我,而我终不肯。此真厚诬陈独秀而过誉胡适之了!大概人情爱抑彼扬此,他们欲骂独秀,故不知不觉地造此大诳(1921年9月1日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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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4 或许被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的大度真诚打动,三天后,郭沫若复信胡适说,“种种释明和教训两都敬悉”。郁达夫同日也致信胡适,表示胡适“感人以德”,“服人以理”,“你若能诚恳地规劝我们,我们对你只有敬意”,表示愿意与胡适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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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6 到此,郭沫若、郁达夫对胡适的怨隙暂时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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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8 几个月后,郭沫若主动邀胡适吃饭。那天,席上很热闹,作陪的有创造社的田汉、成仿吾,还有诗人徐志摩。席间,郭沫若对胡适“劝酒甚殷勤”,二人杯酒言欢,胡适心情大悦,据1923年10月13日胡适日记载:“喝得不少,几乎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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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0 酒兴所致,胡适不知怎么就提及曾有为郭沫若的《女神》诗集写评的打算,说“曾取《女神》读了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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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2 谁也不曾料到,郭沫若闻此,激动异常,跳将起来,奔到胡适座席抱起胡适,竟亲吻起来,酒宴上的友人先怔了一下,然后鼓掌助之。胡适在当日日记中简记曰:“沫若大喜,竟抱住我,和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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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4 胡适作为新诗的“老祖宗”,曾为很多新诗集写过评论或作序。如俞平伯的《冬夜》、康白情的《草儿》、汪静之的《蕙的风》及陈梦家的诗集等。但却唯独没有评论过后来被一些文学史称为“最能体现五四时代的时代精神和民族解放要求的”,“一部充满革命激情和浪漫气质的诗集”《女神》。在胡适的眼中,《女神》“还有不少不能完全表同情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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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6 《女神》于1921年8月由上海泰东图书局出版,除《序诗》外,共收录五十三首诗,三个诗剧,由三辑组成。皆写于1916年至1921年。是郭沫若1914年赴日留学,到五四运动前后的作品。1921年2月25日上海《民铎》杂志称其为从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中感受到“新生的太阳”的“新的光明和新的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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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8 《女神》发表时,远没有1920年出版的第一部新诗集胡适的《尝试集》的影响巨大。《尝试集》毕竟是中国现代诗歌的第一声春雷。别的不说,只要看看鲁迅、俞平伯、周作人等当时著名的文坛名人都为《尝试集》删过诗这一点,就可以表明当时文学界对这本诗集的重视和支持,当然,从另一方面讲,《尝试集》的确有不成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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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50 《尝试集》之后是俞平伯的新诗集《冬夜》《西还》《忆》的出版,接着是1922年康白情的《草儿》诗集的出版,他们都被写进朱自清的《〈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予以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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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52 《女神》出版后,只有创造社的郁达夫著文《〈女神〉之生日》,高调评价说《女神》始,我国的新诗才“完全脱离旧诗的羁绊”。剩下的有关《女神》的评论,多是郭沫若自己写的,如1922年8月4日发表在《时事新报·学灯》题为《论国内的诗坛及我对创作上的态度》一文。郭沫若说,《女神》充满自我崇拜、自我赞美的激情和自我改造的思索,而且极力想通过“小我”反映“大我”,通过“个人的苦闷”以及“反射出”“社会的苦闷”和“全人类的苦闷来”。这或许是当年郭沫若的个人创作体验,其间或确有极具价值的东西,但文坛反映的清寂,不能不让郭沫若心怀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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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54 在这种忐忑中,突然听到新文学大师胡适要评论自己的《女神》,郭沫若不能不大喜过望。以郭沫若的性情,马上忘情地去拥吻胡适,是最自然的举动了。而更值得注意的是,郭沫若这么一吻,也非常清楚地表明,胡适在当时文坛上的地位,无人比肩,无人撼动。胡适与郭沫若各自在文化历史里的真实显像,本来已十分清晰,但多少年了,特别是1949年之后,从《尝试集》与《女神》长短的评议,到胡适与郭沫若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地位争论,却被颠倒,甚至延续到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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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56 郭沫若在1952年写的《〈金文丛考〉弁言》一文中,公开自己学术研究的目的,就是要推翻胡适在中国学术坫坛的盟主与宗师地位,但他在英文上的欠缺而闹了笑话。想不到胡适早年间批评郭、郁那句“不通英文”的话,竟成谶语,让郭沫若又一次丢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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