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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不自毙,悠然过四十。何妨赌肥头,抵挡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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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查了1927年鲁迅的文章,没有找到此诗。信手抄录,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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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钱玄同偏激性急,不能不提比他大一岁也比他更桀骜狂妄的师兄天王黄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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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时受业于章太炎门下,但天王素来看不起南王。黄侃戏称学弟钱玄同为“钱二疯子”。黄侃反对白话文,专门找机会羞辱和谩骂胡适、沈尹默等人,骂起提倡白话文的同门师弟,则格外放肆。他骂钱玄同说:我在上海穷一夜之力,发现古音二十八部,而钱玄同在北大讲的文字学,就是他发现的,是我一夜的发现,让你受用了一辈子!弄得钱玄同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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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武昌高等师范改为国立武昌大学,因黄侃有真才实学,出任代理校长。但因黄侃性爱骂人,作风霸悍,难以驾驭学校,教育部只能任命新校长石英到任。在校务会上,刚说到“听说黄季刚先生治校比较专制……”,黄侃便站起来,说罢“听说石英的母亲偷和尚”,当即辞职,到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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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黄侃任教于南京中央大学,即得绰号“三不来教授”,即“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无理要求,却得到校方认可,名师难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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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学名流云集,文学院院长汪东,有章门“东王”之称。教授多西装革履,汽车送接者不少,黄侃总是身着半旧长衫,夹着包皮裹着的书,大摇大摆地给学生上课。刚来校时,校方门卫见其土里土气,不仅不让进校,还要盘问检查腋下裹书的包儿。黄侃放下书包就走,从此天子不上朝。系主任三番五次登门拜望,黄都三缄其口,后校长亲自登门道歉,仍不行。黄曰:“学校贵在尊师,校役竟敢搜教授之身,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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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为人谦和,是章门弟子口碑不错者。黄侃偶听社会上有“汪黄”之称,就跑到汪东院长办公室,大声责问:“外面称中大学者必称‘汪黄’,我比你长一岁为何先汪后黄,置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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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一时被问住,只好赔着笑。旁边一教授笑曰:“当朝政府里只有‘汪黄’,不是什么好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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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侃一听,不再追问,含笑而去。汪精卫时任南京政府行政院院长,外交部部长黄郛,二人正代表蒋介石与日本密谈,时人以“汪黄”为耻。另,黄侃知道南宋朝中,主张对金称臣者,有汪伯彦、黄潜善二人,历称“汪黄”。故黄侃一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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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狂狷介,不是黄侃全貌,他对学术的虔敬、严谨、治学的卓著成就,使他成为不多的国学大师之一。以学术“新”“旧”而论,黄侃与胡适、陈独秀、周氏兄弟等新文化学人相比,可谓针锋相对,但在中国文人的内在精神方面,在学术独立探索方面,提倡仰山铸铜,煮海为盐,学无止境等方面,与新文化学人清流有许多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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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政治上,黄侃也爱憎分明。例如,一天他与国民党元老戴季陶不期而遇,戴随便问他:“近来有何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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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侃道:“我正在编《漆黑文选》,你那篇大作已经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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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侃擅长编《昭明文选》,所谓“漆黑”,是昭明的反义词,其讽刺意味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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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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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军席卷大江之南时,国人曾翘首以盼。如上海的年轻人王云生便云:“曾昕夕计算着北伐军的行程,也曾忧虑焦急过党人的纠纷。”果不其然,“四一二”让上海血流成河。蒋介石率军悍然向共产党人大开杀戒,制造了“空前之屠杀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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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亲身经历“灭绝人道之暴行”的上海知识界之郑振铎、胡愈之、章锡琛、冯次行、吴觉农、李石岑,周予同等七人,在《商报》上发表致蔡元培、吴稚晖、李石曾等民国元老公开信,表示愤怒和抗议。不久,以商务印书馆为主的郑振铎等七位出版界名流,“万难苟安缄默”也发出抗议的怒吼:“革命可以不讲,主义可以不问,若弃正义人道而不顾,如此次闸北之屠杀惨剧,则凡一切三民主义、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甚或帝国主义之信徒,皆当为之痛心。”郑振铎、胡愈之为公开表达他们对蒋介石的谴责而亡命欧洲数年。当时,郑振铎、胡愈之并不是共产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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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日,在商务印书馆工作的高梦旦,从浸在血泊中的上海致信胡适:“时局混乱已极,国共与北方鼎足而三,兵祸党祸,几成恐怖世界,言论尤不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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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日,对共产主义不信仰的张季鸾,先在天津《大公报》发表社评《党祸》,“大声疾呼”,并“极端抗议”血腥暴行。呼吁不许杀戮“全国有志青年”。七月三十日,他又发表《党治与人权》社评,抨击国民党“军治杀人”,抗议“所犯罪状,概不宣布,杀者何人,亦秘不宣”滥杀无辜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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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精彩的,还属张季鸾的“二骂”。是年十一月四日,他写社评《呜呼领袖欲之罪恶》,大骂汪精卫,“特以‘好为人上’之故,可以举国家利益,地方治安、人民生命财产,以殉其变化无常目标不定之领袖欲,则直罪恶而已”。此论乃揭露汪氏本质之先声,其时,无人能望其项背,此乃一骂也。十二月二日,张季鸾再发表《蒋介石之人生观》社评,公开批评蒋氏“不学无术”,“自误而复误青年”。此为二骂也。当时,蒋介石投机依势而起,是颗雄视华夏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能入木三分地戳穿其丑恶面目,需要怎样的见识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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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早张季鸾一天,即四月二十八日,在日本《文艺战线》刊物上,发表了这样一段振聋发聩的话:“中华民族,现今在一种新的压迫之下,其苦闷比前更甚了。现在我们不但集会集社的自由没有,就是言论的自由也被那些新军阀剥夺去了……蒋介石头昏脑乱,封建思想未除”,进而谴责其“高压政策、虐杀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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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警闻之,立刻派员冲进上海创造社出版部,搜查并准备缉拿郁达夫。幸好郁达夫早有准备,躲至杭州,幸免于难。几个月后,郁达夫返回上海,又在他创办的旬刊《民众》的发刊词中说:“我们不想做官,所以不必阿谀权贵,我们不想执政,所以并没有党派……我们是被压迫者,被绞榨的民众的一分子。”敢于发表这样挑战新军阀文章的期刊,自然会遭到绞杀,生存仅仅两个月的《民众》在刺刀政治的高压下被取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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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郁达夫对这种局面,早有预判。早在是年元月七日,他发表的《广州事情》,就曾直言:“广州的情形复杂,事实离奇……总之,这一次的革命,仍复是去我们的理想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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