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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郁廉自述文稿,写作时只想为家人留个纪念,并未想过出版,只凭记忆书写,不免会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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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她留下许多旧照片和一些信件,可以补充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例如,我就在旧照片里发现了一张著名作家萧红从未出现过的“新”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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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郁廉和萧红、萧军、端木蕻良等39人一起被《大公报》列为“东北作家群”(1940年9月《大公报·九一八纪念特刊》),但在她的这部文稿中,并未见到有关萧红的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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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孙宇立忆称,当年台北有一杂志社访问张郁廉时,张郁廉谈到萧红,可惜已忘了期刊名称和文章内容,但此事可证明她们两人应该相识。张郁廉还提起过家里有一张和萧红的照片,可惜好像是被杂志社借走,下落不明,据我查考,张萧二人早期生活行迹,除了在1927—1930年同时就读哈尔滨第一女子中学外,并无其他交集。但是,1938年12月22日,萧红曾在塔斯社重庆分社,接受苏联记者(社长)罗果夫的采访,当时张郁廉就在塔斯社负责翻译采访,两人再次见面及拍照,最有可能就是在这时候,但没有照片佐证,只能揣测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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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孙宇立和我一起查阅旧照片,突然发现一张略有折痕的老照片,正是张郁廉和萧红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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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在一幢石块砌成的两层洋式楼房前拍的,楼房就是位于重庆枣子岚垭的塔斯社办事处。证明我原先推断是正确的,两人果然是在萧红接受访问这一天见面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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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还有一个特别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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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萧红生平记录,她是在这一年(1938年)9月中旬,怀着七八个月身孕,从武汉来到重庆,不久就到郊外江津的白沙镇,投靠东北作家友人白朗罗烽夫妇待产。11月下旬在江津产子夭折后,12月初就离开江津返回重庆,和日本友人同住在米花街小胡同池田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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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2日萧红到塔斯社接受访问,并拍下这张合照。这一天,正是她满月刚过的时候,所以照片中她的神色,显得浮肿憔悴,还要张郁廉一旁略微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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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萧红生产后唯一拍摄的照片,张郁廉保留照片原件半个多世纪,这回“出土”,可说是萧红研究一项最新发现,是一次难得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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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12月22日,萧红与张郁廉摄于重庆枣子岚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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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远包头旧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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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郁廉还有一批30年代在绥远、包头等地所拍的旧照片,照片背后写有包头街市、西公旗旗政府、包头县政府、石王府、五当召、梅力更召、包头转龙藏、绥远昭君墓等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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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远是一个已经消失的省份,在今内蒙古中部,1954年并入内蒙古自治区。当年一般人要去这里,无论旅行或采访,都很不容易。但如此独特的行程,自述文稿内却未见有详细记录,究竟她何时前往绥远采访,成了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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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分析,张郁廉在1937年年底才到武汉塔斯通讯社开始新闻工作,而绥远、包头等地在当年10月即被日军占领,已不可能前往采访,因此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最有可能是她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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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团出发合影于绥远火车站前,后排右二为张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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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复细阅文稿,果然发现文内提到她参加燕大课外社团的活动及由学生会主办的旅游活动时,有一句“我也曾……到内蒙古西公旗等地,夜宿蒙古包,还到古迹名胜参观游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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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证明了她果然是在此时前往内蒙古西公旗等地,但文中并未写明时间,也未能解释当时她经济条件并不好,如何能到如此偏远地区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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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查阅资料,发现在1936年春,绥远省政府曾邀北平数所大学组成绥蒙考察团,为期两周。学生们分成三组,分别到包头、百灵庙、西公旗、四子王旗等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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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郁廉显然参加了此行,和同学前往西公旗、南海子乡、石王府、五当召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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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程,背景并不简单,就在考察团出发前一个月,北平爆发了著名的“一二·九运动”,各大学的学生上街发动反日游行。考察团内的成员,有许多都是学生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如朱祥麟、周应霖等,张郁廉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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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祥麟就是后来《大公报》著名战地记者朱启平,曾采访冲绳岛、硫磺岛等太平洋战役,并且参加“密苏里”号战舰上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张郁廉文稿里就有提到和他因“一二·九运动”认识、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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