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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广州周围的武装抗日活动逐渐形成,即共产党领导下的东江纵队和相关的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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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州郊区没有从上而下照着模子组织起来的武装抗日活动,是由于当地军阀官员狼狈逃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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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讲一讲当时我亲自观察到的某些情况,当然不可能很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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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0月27日至31日,我和美国自由投稿的摄影工作者雷伊·斯科特试图走出这个沦陷的城市前往香港,但是,未能成功,不得不返回。回到沙面英国租界内的旅馆后,我给合众社发了一条新闻稿。当时根据一项尚有效的协议,还能通过停泊在珠江口的美国军舰上的电台发送稿件。我在这篇稿件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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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无人区”过了四天,刚刚返回。我目睹了日军在一个荒芜的港口登陆的情况。接着来了三架日本飞机,追着我们轰炸了45分钟。我步行和乘船一共走了80英里。这使我有可能讲述一下广州沦陷后珠江三角洲的某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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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和我曾经试图经过一条小溪和小路出境,以便把首批关于日本占领情况的图片带出去。但是,日本人对三角洲的水路严密封锁,飞机不断进行侦察,武装舰艇巡逻,每个陆上据点都有上百人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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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对陆地的渗透并不很远。广州周围20英里的半径范围内实际上是无人地带,中国当局已经撤离,而日本人还没有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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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经过的十几个村庄中,人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两个问题:第一,日本人来了,怎么办;第二,如何对付蜂拥而来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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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广州不远的佛山郊区,布满一条一英里长街道的武装民兵把小股日军赶回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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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难民问题的典型做法是:给他们一顿饭,把他们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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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蓝色制服的村自卫队员背着武装带,挎着步枪或手枪,检查来往行人和保卫家园。这个人数不多的组织很有效率,但是,同外界完全隔绝,又缺乏协调。距离广州只有十英里的一些村庄的居民不相信日本人真的进了广州城。甚至那些在附近的佛山打退过日军的人也坚持认为,他们打退的只是打着日本旗帜的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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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区似乎没有中国军队。只是在一个村庄里有一个分布很广的组织。那里有数十名沉默寡言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对我们的所见所闻很感兴趣,似乎在计划把农村地区分散的抗日力量组织起来并加以领导。但他们似乎也怀疑广州城是否那么快就已被日军占领,路过的难民都是在日军进城前逃出来的,所以也不能对此加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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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日本飞机在我们租用的舢板船附近扔了几颗炸弹,他们似乎对任何移动的东西都疑神疑鬼。有一次,日本的巡逻艇在离我们只有十码远的地方开过,没有发现在草席船棚下蹲着的我们这两个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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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随身带着两支勃朗宁45式手枪,这是美国军舰在斯科特的请求下借给我们的防身用品。如果我们想用这些武器对付日本人,那我们就该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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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由于困难重重,我们不得不溜回广州,在沙面英国租界内的维多利亚饭店这个安全避难所栖身。从那里,我作为旅客登上了美孚石油公司的汽艇前往香港(西方国家是在“珍珠港事件”以后才向日本宣战的。那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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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身带了两个大洋铁桶,里面装着在广州出版的全套《救亡日报》,这是报社编辑托付给我的,他们也到香港后,我就送还给了他们。这就是我对广州的中国爱国知识分子的最后一次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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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叙述广州沦陷前十分高涨的群众爱国热情时,我要特别介绍一下宋庆龄的两次广州之行作为本章的重点,因为她不仅使全城受到鼓舞,而且我同她的会见成为我自己以后整个生涯和活动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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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广州停留期间,具有高度原则性、受人尊敬而又气质高贵、风度优雅的宋庆龄两次来到广州。她是“中华民国国父”孙中山的遗孀。她在民族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亲临广州是有深刻意义的,因为她在中国近两个重要时期都曾在这个城市生活和工作过。一次是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国古老的君主制以后,继续努力保持革命的势头;另一次是准备进行1924—1927年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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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1938年8月访问广州时,我没有见到她。但是,我通过合众社发表了她的一篇讲话。这篇讲话明确地表达了她的一些主要观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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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来我第一次重返广州,为的是亲自看看广州人民抵抗日本野蛮轰炸的英勇精神。中国的力量蕴藏于人民之中。日本在中国发动的战争是全面的侵略战争——不分军民,所以我们唯一有效的对策是进行全民抗战。没有全民总动员,中国是无法取胜的。但是,甚至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一年以后,这一点仍然没有被充分了解。许多官员倾向于更多地依靠外国的力量……当国际局势似乎变得不利于我们时(如德国承认了日本在中国东北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政权“满洲国”,还谣传英国和日本进行谈判),他们便绝望地说,一切都完了。当有迹象表明,日本将入侵华南从而同英国发生矛盾,或者日本在中苏边界向苏联挑衅时,他们便说:“外国现在一定要进行干预了,我们得救了。”这是一种半殖民地弱国的心态,他们只能仰仗别国才能生存下来。这表明,他们对自己人民的力量缺乏信心。其实,只有人民的力量才能——而且必将——挽救中国。……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动员自己的人力物力,将决定我们的胜败。这并不是说,我们不希望得到外援。我们对给予我们的一切援助,都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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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美国人民,我要说几句话:你们是同情中国的。但是,在前线杀死我们战士的子弹和落在广州手无寸铁的平民身上的炸弹是用美国的废铁制造的。日本的经济依赖着美国。这些事实应当向美国人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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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像有先见之明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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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本的飞机是用你们的石油飞来轰炸我们的。明天,日本的飞机将飞临菲律宾和夏威夷的上空。你们正在建立一支海军来对付外来的威胁,而这种威胁却正是不计后果的美国商界帮助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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