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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30 对顾准而言,童年的美好回忆永远少不了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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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32 逢年过节,父母总是带着他和哥哥们逛庙会。吞蛇吐火的民间艺人,让猴子画画的杂耍,还有弯弯曲曲的窄弄里那数不清的江南小吃铺——酒酿圆子、赤豆糖粥、小笼包子、鸭血粉丝汤……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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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34 由于陈文纬曾自学中医,并研究过《黄帝内经》等医药典籍,因此,耳濡目染之下,好学的顾准跟着父亲打下了扎实的古文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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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36 1922年,7岁的顾准已念了两年私塾,陈文纬在征得离家不远的留云小学的同意后,直接将他送去读了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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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38 上学前,按照旧俗,陈文纬给儿子取字“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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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40 留云小学毗邻香火旺盛的禅宗名刹海潮寺,烟云缭绕、清净庄严,是一所师资雄厚的私立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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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42 在德高望重的海潮寺住持应乾法师的资助和奔走下,留云小学获得了社会各界的支持。凡该校毕业的学生,皆可直升交通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前身)的中院(附属中学),继而免试升入交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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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44 交大的前身是盛宣怀创办于晚清的南洋公学,二十年间培养了章宗祥、邵力子、李叔同等青年才俊——由此不难推想留云小学在家长们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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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46 虽然顾准的国文和数学成绩极为出色,虽然顾庆莲经常把他搂在怀里饱含爱意鼓励他将来做个人上人,虽然交通大学的朱漆大门似乎已在向他招手,但家里的经济条件却每况愈下,快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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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48 后来同顾准关系最好的六弟陈敏之(1920—2009,由于陈家坚持,敏之一生下来便不再姓顾)的出生,进一步增加了开支,陈文纬不得不卖了珍爱的包车(人力车),辞了车夫,从中产阶级沦为小康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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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50 顾庆莲东省西攒,仍感左支右绌。肉类已很少上桌,主菜经常是凉粉和小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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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52 屋漏偏逢连夜雨,顾庆莲的大姐在39岁时暴病身亡。对亲生的顾准、陈敏之,与大姐留下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顾庆莲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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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54 然而,在上海这座“只认衣衫不认人”的虚荣之都,三个上留云小学的孩子连穿衣服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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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56 为了让顾准和他两个哥哥(老三、老四)上学时能有体面的衣服,顾庆莲别出心裁地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件质地不同、颜色各异的长衫,轮换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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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58 于是便委屈了年纪最小的顾准。他常常穿着比自己大很多的衣服,拖着袖子,走起路来好似孔夫子上朝一般“趋近,翼如也”,频遭同学们的嘲笑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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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60 家道衰落的苦涩,学业竞争的压力,让顾准养成了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却也塑造了他不甘受辱的倔强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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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62 一次上国文课,老师布置大家作五言律诗,顾准认真写完后交了作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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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64 谁知,老师看不上顾准的诗,批了一句“狗屎,猫屎,臭不可闻!”,就返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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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66 顾准勃然变色,当众撕毁了作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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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68 老师厉声道:“顾哲云,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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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70 顾准高声道:“既然臭不可闻,为什么还要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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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72 顿时,举班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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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74 自此,终其一生,顾准再也没写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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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76 童年的时光,就像陆家浜的河水,缓缓地流淌着,不知何时才能东入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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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0578 顾准和陈敏之常常饶有兴致地站在河边,望着满载稻草的货船来来往往,在灿烂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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