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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22 不久,日后享誉海内外的经济学家吴敬琏因非议康生,也被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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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24 吴敬琏第一件被派的活是起猪圈。毫无经验的他怎么也干不了,铲子一下去就被猪粪粘住,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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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26 顾准瞧见,马上过来帮忙:“你哪里干得了这活?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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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28 自此,两人成为亦师亦友的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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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30 吴敬琏永世难忘的是那最残忍的一幕。一天,嗜血成性的造反派突然把在田间劳作的顾准拉了出来,无端说他“偷奸耍滑”,并要当场开“地头批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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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32 顾准不肯承认这无中生有的罪名,造反派一拥而上,拳脚相加,一顿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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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34 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顾准,造反派得意道:“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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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36 顾准愤然高喊:“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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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38 殴打更加猛烈,造反派揪住他的头发,恶狠狠道:“你到底服不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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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40 顾准高昂着头,置生死于度外:“我就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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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42 围观的人群震撼了,像看法西斯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几个造反派,直看得他们毛骨悚然,最后只能讪讪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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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44 当晚收工后,大家鱼贯而入,回棉花仓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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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46 瘦骨嶙峋的顾准一脸哀伤地坐在长桌旁,费劲地吞咽着食物。对面恰巧坐着张纯音和她16岁的女儿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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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48 以正直仗义闻名于经济所的研究员张纯音出身于书香门第。其父张耀祥同李大钊、郑振铎等人过从甚密,被称为“中国心理学第一人”。而她的外公程树德(1877—1944),曾是袁世凯的法律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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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50 见顾准形影相吊,张纯音深感同情,对咪咪小声道:“对面那个伯伯叫顾准,下乡前刚刚得知妻子自杀了,而子女又和他断绝了关系,很不幸。我们帮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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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52 咪咪抬头看了看顾准,只见他两鬓斑白,穿着打满补丁的旧棉大衣,非常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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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54 张纯音又俯身道:“顾准是个才华横溢的好人,我真怕他也自杀了,我们帮帮他吧。你不是带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不少好吃的吗?拿一些送去给他吧,你是小孩子,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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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56 咪咪听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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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58 几天后,顾准遇到张纯音,感激道:“我知道又是你啊。真感谢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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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60 早在大韩继被打得头破血流、押回经济所时,张纯音便借机在顾准暂居的斗室悄悄放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八十元钱。彼时顾准就曾感动道:“我知道一定是你。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也正想问你要呢。我被他们弄得险些没钱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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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62 心地善良的张纯音劝顾准多保重,又屡次派咪咪给他偷送食品,捎带鼓励的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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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64 见顾准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她干脆拉着咪咪的手说:“要不你就拜顾伯伯为师,常去看望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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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66 于是,咪咪成了顾准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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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68 月神无语,默默地注视着在田间散步的咪咪和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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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3270 针对当时甚嚣尘上的“知识无用论”,顾准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别信这一套啊。一个民族如果不读书,就注定要灭亡。可我深信中华民族一定不会灭亡。终有一天,这个社会迫切需要有知识的人去建设,谁有本事谁上。如果你没有,那就太可悲了。你应该像小孩子捡石子那样,不断为自己搜集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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