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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逃出来的洋人,跑到太平巷客馆躲了起来。被他们打死的那些人的亲族朋友,追到这里捉拿凶手,又遭到乱枪射击,不敢上前。这些群众便向山西巡抚毓贤请愿,要求严惩凶手。毓贤原本在山东任巡抚,帝国主义分子因嫌他镇压义和团不力,向清廷施加压力,朝廷一度将他革职查办,他对洋人怀恨在心。这时洋人又在他眼前行凶,他便想借机报仇。正赶上这时义和团提倡“扶清灭洋”,清朝政府想借义和团“抵御外侮”,时机十分有利,毓贤就放手跟洋人干了起来。7月9日,他披甲跨马,亲率大兵,赶到太平巷客馆,把44名洋人连同追随作恶的7名教民,一起抓了起来,并在宣布他们罪行后,就地正法——给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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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回家途中走到榆次,从在那里任县令的五叔孔繁杏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对这些洋人的被杀好不伤心,他从反清的观念出发,对巡抚毓贤咬牙切齿,决心有朝一日同他算一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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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救洋人自己差点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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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一回到太谷,就赶到县城,去看望当年给他治病救命的恩人,在学校里教他知识的恩师,以及教会的朋友们。岂知太谷也同全国全省一样,义和团遍举义旗,洋人们不敢随意活动,无论是在华美公学任教的、巡回乡下宣教布道的,还是平时行医治病的,这时都躲进了南街的福音院,乞求基督保佑他们。孔祥熙赶到福音院时,这里已是大门紧闭,气氛紧张。孔祥熙喊了送他到通州上学的魏禄义,才给他打开一条门缝,赶紧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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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禄义一见孔祥熙,大叫着“No,No!”说,“孔,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到这样的地方,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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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慷慨激昂地说:“我专程从潞河书院返回,就是不放心各位老师的安全。北京,唉,不说也罢,想不到这样的偏远小县,也出现了义和团,搞成这样子。我这次来,就是想利用我们孔家在当地的影响,保护你们的安全,使你们不致遭受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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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禄义不禁冷笑一声:“祥熙先生!不要忘了,在你们孔家,除了你们父子,全都是坚决反对基督的,就连你当初到教会学校上学,不也是阻力重重吗?恐怕你皈依基督这件事本身,你的家族至今还不知道,否则,你的安全都成问题,你怎么能说动你的家族解救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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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的脸红了,但他马上又说:“我的五叔现在在榆次任县令,他的思想很开明,我想如果我带你们转移到那里,他是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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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外国人一齐嚷了起来:“到榆次去?亏你想得出!且不说到了那里能不能保证安全,就是这几百里的路怎么走都成问题,半路上义和团围上来,还不把我们剁成肉酱?你的建议简直就像是诱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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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们该怎么办呢?”孔祥熙感到自己的好心不被理解,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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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禄义狡黠地笑笑说:“我们的八国联军已经兵临北京城下,很快就会生擒你们大清的皇帝太后,那时候,哈哈,根本用不着我们的洋枪队开到山西,你们大清的绿营兵就会乖乖听话,去杀退义和团,使我们脱离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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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摇着头:“可眼下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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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们差不多人人都有洋枪,这可是远距离的杀伤武器。而那些义和团,有的只不过是冷兵器的大刀长矛,所以他们如果要来,不等他们靠近,我们的洋枪就会叫他们陈尸门前!只要我们坚守福音院一段时间,危险自然就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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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不禁打个寒战:“魏老师,我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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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义和团刁民,是不必怜悯的。他们是魔鬼撒旦的同伙,杀死他们,符合上帝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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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到这里,有人进来报告说,义和团已经把福音院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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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禄义从腰间嗖地拔出一支毛瑟枪,转身就往外走,孔祥熙一把拉住他说:“魏老师,千万不要开枪,这些人根本不怕死,一开枪局面就难以收拾了。我愿意出去和他们谈判,双方互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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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你有这个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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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护你们,我是不怕死的!只要你们不开枪,我有办法叫他们今天暂时撤走!”孔祥熙眼里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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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魏禄义点点头,回身招呼其他人,“占领制高点掩护!我不下令不准随便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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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院内外,房顶上、墙头上是手拿洋枪的洋人,院外几十步,是手持明晃晃大刀的义和团,双方剑拔弩张,紧张地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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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手持一块白布,从门缝里挤出来,他晃着白布说:“义和团弟兄们,我有话跟你们说,请大师兄派个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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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孔祥熙,大声说:“这是孔门的叛逆,早叫洋人换过心的,今天先把他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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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还想说什么,墙头上早有人“叭”地放了一枪。这一下,义和团愤怒了,他们把衣服甩掉,口里念着“刀枪不入”的口诀,一窝蜂地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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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看谈判已经无望,再想进福音院时,大门早已关死,仗着对县城地形的熟悉,拐进福音院旁边的夹道,三踅两转,逃出县城西关,回到了程家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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