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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俊放肆地哈哈大笑:“卫长官,我姐嫌你老瓜瓤子,不愿给你做续弦。我是她的妹妹,我早听说卫将军英勇善战,一表人才,情愿来个‘姐妹易嫁’。你瞧我这身段儿,我这模样儿,我这年纪,哪儿也不比我姐差。怎么样,卫将军,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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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早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目光,孔令俊越发来了劲,她边说边往前凑:“哎呀,卫将军,我想你都要想疯了,来呀,快亲亲我吧!”说着张开两手就往卫立煌身上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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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堂堂正正男子汉,哪里受得了这个?他丢掉花束,夺路而逃。孔二小姐追到门口,站在台阶上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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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官,我这么美的人儿你不爱,好没福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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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遭此戏辱,不便明说,只传话给孔家,这件事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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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霭龄不明白二小姐玩的把戏,只埋怨令仪没有眼力,错失良机。孔令仪再次提出陈继恩,霭龄大动肝火,狠狠地说:“你就是这辈子老在家里,就是死,孔家也不能结这门亲!你不怕羞,我们还丢不起这份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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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霭龄猜想令仪不同意和卫立煌的婚事,可能主要是嫌对方年龄大,于是又发动人另谋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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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财政部参事李毓万有摹写孔祥熙手迹假可乱真的绝活儿,加上脑瓜儿灵活点子多,颇得老孔赏识。此时韩复榘任山东省主席,他对蒋介石信不过,不断扩充军队,壮大自己的势力。扩兵要钱而老蒋不给,韩复榘使出一套连环计,夺了中央在山东的财政税收大权。省里不向中央缴钱,孔祥熙这财政部长的日子就不好过。李毓万替老孔解忧,居然使出一条妙计,把山东的税收大权又骗到孔的心腹手里。老孔乐得要嘉奖李毓万,不料李毓万摆摆手说:“且看我的第二计成功了再说。”李毓万绘声绘色描出了第二计:韩复榘部下最有实力的是二十师师长孙桐萱,如果把孙桐萱拉过来,以后就可以内外夹击韩复榘。瞅准机会使孙桐萱取韩而代之,既为中央除了一患,老孔在军界又有了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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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可不容易。韩复榘从一个普通士兵被冯玉祥一手提拔到师长,天大的恩德,可在危难关头竟然叛冯投降晋军。以后又叛晋投冯,再叛冯投蒋。又叛蒋投冯,再叛冯投蒋。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怎么会不想到防备自己的部下倒戈?半天孔祥熙才慢吞吞地说:“计是好计,可俄想知道你怎的去拉那孙桐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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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李毓万又卖起关子,直等孔祥熙追问时才说:“这个嘛,我已经调查过了,孙桐萱和他的弟弟关系极好,要拉大孙,可以从小孙身上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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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问:“这小孙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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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万说:“哎呀呀,这小孙可是大大出名的人物啦,院长难道没听说过孙桐岗这个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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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桐岗?”孔祥熙拍拍后脑瓜,“莫非是那个驾驶木制飞机从意大利飞回国的航空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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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万一拍沙发扶手:“正是此人!这孙桐岗先在意大利攻习航空,是个有远大抱负的青年。年前在航校毕业,正值我国大兴航空救国之风,遂驾驶一架木制飞机飞回国,引得举国轰动,成为有口皆碑的风云人物。上海各界竞相宴请招待。杜月笙居然花12万元买了一架直升机相赠。报界也发文章,颂赞孙桐岗为国之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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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听罢大笑:“对对,确有此事,本院长也是亲自敬过他酒的。他竟是孙桐萱的胞弟,好好,快说怎么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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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万显出一副冥思苦索的样子:“此位少年英雄,目空一切,非是金钱所能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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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左思右想:“他现在职位很好,委个财政部官员,怕他也未必肯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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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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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孔祥熙有些为难了,“给钱不行,给官不灵,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李毓万又闷了半天,才嘿嘿一笑:“自古曰:‘英雄难过美人关……’”孔祥熙恍然大悟:“对格,我老了,怎就忘了这一条。咱们选几个美女,送他做……”“嗯——”李毓万哼着鼻子,把头扭到一边,“此位少年深受西洋风气影响,他是追求爱情的,三房四妾的事他肯定会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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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又泄了气:“对格,西洋是爱情至上,是他妈妈的这么个风气。唉,伤脑筋!”李毓万看火候已到,这才探过身子:“恕我斗胆,府上大小姐——嗯,自古美女嫁英雄,倒是个天地良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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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翻翻眼皮,不由笑骂道:“好个狗头军师,原来在这儿等我呢!这事嘛,还须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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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万这时的口齿又伶俐起来,“院长大人,不是小子我出馊主意。此事有三可为:一来家得佳婿,并不辱没小姐;二来嘛,也免了那吹鼓手小子的纠缠,去了你二老一块心病;这三嘛,拉住孙桐萱,夺回山东财权兵权,对院长大大有利。一举而三得,千载难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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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一拍大腿:“好,就这么着!嗯,就这么着,我们商量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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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这要商量的“我们”,当然不是指和李毓万,而是指和宋霭龄。宋霭龄一下子就拿定了。这姻缘后面的好处当然不必给令仪说明,只这个少年英雄就够她高兴了。孙桐岗精明英俊,有传奇经历,有社会名望,而且同样留过洋,无论哪一方面都不比陈继恩逊色,她有什么理由不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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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霭龄恰恰忘记了,人是感情动物,选择爱人并不是选择商品,双胞胎中的“这一个”尚且不能代替“那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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