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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25 “你看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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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27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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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29 “你没有以前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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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31 “是的,先生,”陈布雷起立道,“这句话,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有好几位朋友对我说过了。”陈布雷揉揉红肿的眼睛:“他们说,先生在批评你,说你精神颓唐,已无当年那股奋进气度。”陈布雷苦笑叹道:“先生说得对,布雷感到惭愧痛苦。但布雷斗胆,今天晚上也必须报告先生,先生这些年来,也没有当年北伐时期的气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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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33 蒋介石闻言一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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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35 “这些年来,”陈布雷浩叹道,“布雷或东奔西跑,或阅览报告,耳闻目睹,不利党国的事情太多了,乃至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说我们是给共产党弄倒的,不如说是给自己人弄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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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37 “我们还没有倒!”蒋介石轻轻拍桌道,“布雷,你太悲观了,你太悲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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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39 “先生,”陈布雷道,“满朝文武都对不起你,刚才我报告过对军事的看法,现在时间已不早了,先生该休息了,有关政治方面的意见,我就不谈了。”说罢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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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41 蒋介石感到陈布雷今夜不平常,一肚子火气变作怜悯,按住他的肩膀,说:“坐坐,既然来了,多谈谈,多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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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43 陈布雷抹抹眼泪,再说:“先生,北伐时期,共产党是出过不少力的,我们对外不提,在你房里可以无话不谈。当年是这样,今天局势发展到这步田地了,可不可以开怀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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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45 蒋介石闻言直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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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47 陈布雷连忙抢着说:“先生别以为我在替共产党做说客,我的孩子们几乎全跑到他们那边去了,但我到死都在先生身边,我对你的一腔忠诚不应该有什么怀疑,我的意思很简单,叫他们别再打过来,三分天下也罢,平分秋色也罢,总而言之,目前的情形是顶不住的。面子问题是个问题,生存问题何尝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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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49 蒋介石注意的倒不是他的意见,而是他的态度有异。多少年来,这位文字侍从之臣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从来对蒋没有用过像今晚上那种神态、言语。蒋介石瞅一眼案头日历上面写着“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并无任何事情可以解释陈布雷的哭谏,于是和颜悦色地问道:“布雷,你到底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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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51 “先生,”陈布雷涕泪而言道,“我不行了,这几天精神更差,我有预感,我熬不过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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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53 “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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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55 “真的,先生,我的身体实在太糟了,我怕一旦有事,藏在我心头的话就跟我一起进棺材,不如找个机会,同先生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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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57 “你太过敏,你太过敏!”蒋介石十分不快,但也不能正言厉色,劝道,“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对身体固然要重视,对精神也该多注意,切勿过度忧虑。”他弦外之音:“像你今晚做的、说的,对身体太不利。”蒋介石大摇其头:“对身体太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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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59 “先生!”陈布雷心头雪亮,原来蒋介石直到如今,还是不爱听苦口良言,乃抚桌长叹,悲不自胜。这个畏首畏尾,做了半辈子侍臣的第一号“文胆”,鼓勇气而来,泄气而去,他不再是“文胆”,而是“有胆”了。陈布雷咬咬牙,把心一横,已到嘴边的许许多多意见,又随着一口唾沫、两行酸泪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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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61 “布雷,”蒋介石见他沉思,说,“你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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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63 “是的!”陈布雷苦笑道,“是该休息了。”但又多少再说几句道:“先生,外面对先生和孔宋陈诸君,飞短流长,传说太多,先生一定要请他们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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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65 “你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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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67 “还有纬国,他年纪小,先生不妨请他出国留学,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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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69 蒋介石拍拍他的肩膀道:“布雷,你太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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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71 “先生!”陈布雷走到门口,却扭过头来,拉着他的手道,“刚才布雷斗胆,有说错的地方,请勿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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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91673 “你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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