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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穆帝永和元年(345),除了各项工程仍在继续外,石虎开辟了一个从灵昌津起到荥阳东境的阳都的广大猎场。此时石虎身体已经发胖,体重不能骑马,便造了大量的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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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比起成吉思汗要“将苍天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的豪迈设想,这个猎场的规模还是小了些。但“猎车千乘,环数千里以养禽兽”,也已经实在惊人。可以想象,这个过程里仅仅是拆迁问题,就足以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具体操办此事的官员乘机上下其手,以“侵犯野兽”的罪名掠夺百姓财物,因此而死的有百余家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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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什么暴君故事,选拔民间美女以充实后宫,这样的节目一定不可或缺。只不过,石虎这里,“夺人妻女十万余口”的数字实在有些惊人。并且在选美的过程中,她们的丈夫自杀或被杀的,也在三千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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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石虎的儿子石邃,也许是所有爱好美女的人士中,最得“意淫”真谛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他的欣赏习惯是,将看中的女子的头砍下来,洗净血迹后用玉盘盛放,然后再召集群臣,慢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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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三年(347),石虎开始发掘前代的陵墓“取其金宝”,被掘的陵墓中最著名的,便是秦始皇陵。所幸,石虎似乎没有找到墓室的中心,挖出来的主要仅是一些铜柱。所以今天我们对始皇帝陵墓内有何玄机,仍可以抱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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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一个叫吴进的僧人提醒石虎要居安思危,他进言说:“胡运将衰,晋朝会复兴,应该苦役汉人,来镇住他们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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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九月,石虎的太子石宣出行。石虎在后宫高楼上远望儿子车马的气派,大笑说:“我家父子如此,如果不是天崩地裂,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只需要抱子弄孙,每天寻欢作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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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都摘抄自《晋书》或《资治通鉴》。当然,我不能肯定这其中没有夸张的成分,正如也不能认为它们就全部出自捏造。毕竟,穷怕了的人反而越发对财富有无穷的贪欲,而早年的苦难则很容易磨灭人对同类起码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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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里谈到这段历史,则是如此说的:“诸胡虽染汉化,然蛮性难骤除,往往而发。最显见者曰淫酗,曰残忍。”又说:“盖浅化之民,性情暴戾,处粗野之生活中,尚堪放纵自适。一旦处复杂之人事,当柔靡之奉养,转使野性无所发抒,冲荡溃决,如得狂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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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令人惊奇的是,这样一个野兽般贪婪和残酷的石虎,竟然笃信佛教。谈及十六国时期的佛教传播,首先要说起的就是石勒、石虎礼敬一个叫佛图澄的西域僧人。在石虎执政的时代,和尚更是被捧到了“国之大宝”的地位,凡佛图澄所到之处,无人敢向他所在的方向吐痰或便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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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也许很简单。在这个时代,毫无安全感是所有人共同的体验,被杀者如此,杀人者也一样如此。所以,需要一个宗教世界的彼岸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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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三、父子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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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好色荒淫,自然有很多的儿子。有几次,石虎对自己和孩子们的父子之情做出了乐观的预言,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面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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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众多的儿子都把父亲的性格为人继承得如此彻底,以至于自己反倒显得有些面目模糊。稍不小心,就会把他们的作为混淆起来。他们在史书中匆匆来去,你争我夺,做出各种令人发指的暴行,然后或被兄弟所害,或被石虎亲自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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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如何杀死兄弟,父亲如何杀死儿子,史书中有许多工笔细描的记述。我不想在这里详细抄录,即使是好莱坞的恐怖片,也未必想象得出如此之多的变态残忍的杀人办法。这些内容除了让人怀疑人性中的恶究竟可以被放大到何等地步外,没有其他的意义。我想说的是,诸如此类的杀戮到后来慢慢变得无法控制,哪怕是看来处在操纵者地位上的石虎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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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准备杀死又一个儿子及其姬妾子女的时候,一向疼爱的小孙子上前牵住石虎的袍襟。这时,石虎也不禁考虑是不是放过这个孩子,然而行刑的宦官们已杀红了眼睛,他们从石虎的怀抱中将小孩抢了出去。孩子拉着石虎的衣服大叫,竟至连衣带也拉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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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因此受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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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石虎发过这样一声感慨:“我要用三斛纯净的草灰来清洗我的脏腑,为什么总是生下这样凶恶的儿子,一到二十岁就要谋杀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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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杀掉的儿子越来越多,我想石虎的内心,一定非常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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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死儿子所造成的动乱愈演愈烈,石虎已经病重,无力解决这个问题。这时他所能倚仗的,就只有羌人的领袖、冠军大将军姚弋仲等少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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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出征之前,姚弋仲对石虎的批评完全不留颜面:“儿子死了愁苦吗?为什么生病?儿子小时候不选择好人来教导,结果使他犯了叛逆之罪。既然是因为叛逆而将他处死,又还有什么好犯愁的呢?再说你老是生病,册立的太子又太年幼,如果你不能痊愈,那么,天下一定大乱。你首先想想这个,不用管外面的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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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轻于杀戮的石虎这时对姚弋仲毫无脾气。他已经老了,不再有力量了。而且,一定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跟石虎这样说话了,我甚至忍不住猜想,这些羞辱的话是不是会勾起石虎的一些回忆。比如想起十七岁以前,那个没有追随石勒,还只是一个任人呵斥打骂的羯胡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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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本质的危机感则是:尽管现在的东晋王朝孱弱不堪,但历史上汉人政权的赫赫声威,还是使得胡人心目当中普遍存在着一种难以克服的敬畏心理。所以,虽然已经事实上统治了中原,但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自己会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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