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225675
磨灭频年札，凄凉一束茭。赋成栖舍鵩，梦断入怀蛟。遗草知盈箧，悬车定覆罦。空床吟蟋蟀，暗牖网蟏蛸。签帙无由借，人琴自此掊。茫茫千古恨，惙惙寸心怓。愧后兼金赙，惟将渍酒。平生知己泪，亟欲反衡茅。[84]
1706225676
1706225677
右吉《二子篇》“顾李未面神为驰”，指的是顾炎武与李因笃。继而对二人大为推许：
1706225678
1706225679
关中博物因笃冠，操管滔滔濯江汉。曹刘沈宋未足多，古词郁郁星辰烂。东吴布衣顾炎武，山经星志指掌数。古文穿穴鄙夹漈，冥搜碑版考石鼓。好奇尚侠大略同，李诗顾笔凌千古。[85]
1706225680
1706225681
前四句所及李因笃（字天生，号子德），陕西富平人。天生少孤，得外祖田时需（？—1641）抚养成人。时需弟时震，明天启二年（1622）进士，崇祯朝尝任御史，为秋岳早年从宦京师的前辈。[86]秋岳在山西，天生遂以“故人之子相从”为门客。[87]
1706225682
1706225683
秋岳与天生在诗歌创作上，尤相互推重。天生尝以四十韵赠秋岳，秋岳叹曰：“数百年无此作。”[88]且许为“《风雅》以来，仅有斯制”[89]。故秋岳论诗，推天生为一代之首。[90]天生于秋岳所作，亦推揖备至。识《静惕堂诗集》所录天生题词，约略可见。如康熙四年（1665）题五古一体说：
1706225684
1706225685
比年以来，得交曹秋岳先生，观其近体，便已折腰。及读古诗，如置身黄初元嘉之上，觉子美“得失寸心知”，遥有会心，而非过矣。[91]
1706225686
1706225687
其后又说：
1706225688
1706225689
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而浑金璞玉，太羹元酒之风，未尝不存乎其间。气候已到，欲不目之为汉，岂可得哉？[92]
1706225690
1706225691
秋岳罢官后，天生另觅府主，继续以游幕为生。鸿博一役，与竹垞同高中，惟以母老故，坚辞不就。至秋岳卒时，二人终未得再聚，惟诗歌信札，依然往还不辍。秋岳有《云中杂诗二十四首》，其二十二首怀李天生云：
1706225692
1706225693
代郡联嘉客，三旬一寄书。隔峰沉夜柝，烂醉忆春舆。别梦烟尘恐，劳生海岳虚。会当勤绝学，敢负岁寒初。[93]
1706225694
1706225695
康熙八年（1669），天生自河北返陕西，过山西大同，追忆旧日幕府盛况，作《归过云中怀秋岳先生》：
1706225696
1706225697
塞草寒犹发，春泉去不移。鼎钟孤岳在，风雨十城知。朔碛开樽远，江楼对弈迟。几时除蒋径，亲看采陶篱。[94]
1706225698
1706225699
像这样彼此怀念的篇什，在二人的诗集里，是俯拾可得的。
1706225700
1706225701
俞右吉所述秋岳在大同幕府中的成员还有顾炎武。
1706225702
1706225703
亭林于康熙元年（1662）十月初访秋岳于其大同官署，盘桓数月。其后亭林遍游山陕，返北京，仍路过大同。未几二人于京师聚首，秋岳且挈亭林访著名之贰臣孙承泽（字北海，号耳伯、退谷，1592—1676）于其京郊退谷别业。康熙五年（1666），亭林二访秋岳于大同。以上种种，笔者均已别作考论。[95]于此但略叙秋岳与亭林对金石碑版之共同嗜好。
1706225704
1706225705
右吉《二子篇》中咏亭林有曰，“冥搜碑版考石鼓”，亭林所撰有关金石的文字，世多能举其目。然亭林以其在山东邹县访搜所得之汉唐碑刻珍藏举以赠秋岳一事，则知者不多。秋岳《得宁人书寄汉唐碑刻至》诗云：
1706225706
1706225707
圭璋席上珍，不乐处幽翳。东游陟梁父，西与流沙际。稽古见斯人，旷野独挥涕。不逢故所欢，安救齿发敝。曜灵感推迁，长绳莫能系。跌荡车马间，史迁有遗制。临文助豪雄，考索表孤寄。知我嗜琳琅，穷搜到遥裔。济上剥荒苔，孔林出深瘗。龙蛇灿盈箱，仆夫走迢递。重令齐鲁邦，菁华冠六艺。斯篆俨云虬，扁刻或如蛎。谁云野火焚，想象猝难继。巍巍上圣傍，神妍亦相俪。末技苟成名，足以寿千世。况秉大道区，绚等日星丽。及时当努力，撰述绍微系。君子相勖勤，金石有潜契。[96]
1706225708
1706225709
诗中“知我嗜琳琅，穷搜到遥裔。济上剥荒苔，孔林出深瘗”知亭林所举赠者，原是他在山东邹县与当地学者马绣（字宛斯，号骢御，1621—1672）搜访所得之物。[97]而秋岳之“嗜琳琅”，可在其山西服官期内对三晋碑刻之留意，即见一斑。
1706225710
1706225711
《倦圃尺牍》有《朱竹垞书》云：
1706225712
1706225713
三晋古都会，金石之刻，自当伯仲关中。特无好事之人，几与蔓草俱没。[98]
1706225714
1706225715
《致俞右吉书》中亦云：
1706225716
1706225717
中岳碑半皆箧中所有，当贮以奉吾兄。外目数种，求长者劳我一访。觅得烦寄。如长老好古碑，弟亦以副本奉答也。[99]
1706225718
1706225719
就亭林厚赠秋岳碑刻一事，二人之交契，从可知矣。
1706225720
1706225721
右吉诗作于康熙六年（1667），所述殆前一年之事；四人之同在秋岳幕府，乃在康熙五年（1666）也。
1706225722
1706225723
亭林于此事，终未有片言述及。其余诸人，则皆未尝讳言。竹垞《十月十四日夜同曹使君云州对月》《雁门关》《再度雁门关》等诗[100]，均作于此时（秋岳亦有《甲辰冬月朱十访我塞上赋对月诗奉答三首》[101]）。天生之《长至前二日同右吉翁山陪曹秋岳先生宿雁门关即事》[102]，亦记诸人同游事。其后天生作亭林挽诗，自注中尚有于前事之忆记：
1706225724
[
上一页 ]
[ :1.70622567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