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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63 升平署图样•《玉玲珑》之梁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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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65 梁红玉本巾幗女杰、抗金名将,而这幅的模样却如邻家女孩,娇小俏美、甜欢可爱。这是戏剧动人之处,它总能散发出与现实所不同、抚慰人心的魔力,朱由崧对此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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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70 康熙年间《清淮运口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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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72 图中水系交聚,显示淮安作为漕运南北襟喉的要害位置。因尚在黄河夺淮期,黄河同时即淮河,居中处为“淮黄交叠处”,淮河在此逼入洪泽湖。淮安同时是大运河南北分界点,北运河终于清河县,南运河起于清江浦,皆辖淮安府,漕运总督府即设于淮安。甲申年春,“难民”朱由崧在这里听说他将被迎奉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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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77 野哭:弘光列传 [:1706240722]
1706241078 野哭:弘光列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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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80 我们先从一种最耸人听闻的描写说起,亦即他的恣意声色。《明季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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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82 马士英听阮大铖日将童男女诱上。正月十二丙申,传旨天财库,召内竖五十三人进宫演戏饮酒,上醉后淫死童女二人,乃旧院雏妓马、阮选进者,抬出北安门,付鸨儿葬之。嗣后屡有此事。由是曲中少女几尽,久亦不复抬出,而马、阮搜觅六院亦无遗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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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84 “童男女”、“淫死童女二人”、“少女几尽”、“久亦不复抬出”、“六院亦无遗矣”……将这些字眼及片断挑出来,摆放面前冷冷打量一下,不难意识到其中充满妄测、夸张、虚构和杜撰,做得了这种事的人,没法是朱由崧,甚至没法是日常生活中任何一个真实的人,倒很像色情小说主角或所谓AV男优,大抵他们才能够对性事如此强悍。当然,杜撰者不是计六奇,他的《明季南略》是在搜集大量明季史料基础上,整理、编辑而成。不仅《明季南略》,几乎所有涉及这段历史的著作如《小腆纪年附考》《爝火录》《甲申朝事小纪》《甲乙事案》《南疆逸史》等,都不难找到相类笔触。连《桃花扇》也蜻蜓点水地掺杂几句“天子多情爱沈郎”、“你们男风兴头,要我们女客何用”[7],来暗示朱由崧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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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86 关于朱由崧这方面的生活,黄宗羲《思旧录》里面,有个不易注意的材料,那是沈士柱所写《宫词》。沈士柱,字昆铜,崇弘间名士,时牵某案受祸,“收禁南都之大内,一年有余”,就羁押在南京紫禁城。宫词是古诗的特殊品种,专写宫闱题材,沈士柱因有这段囚于宫中的经历,便觉获得了写宫词的资格,以目击者姿态描写一些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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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88 赵瑟秦筝入选频,一年歌舞号长春。烟花金粉销沉尽,肠断南冠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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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90 方传内药宰臣贤,亲制蟾酥御苑前。剩得鼓吹鸣聒耳,蛙声又在曲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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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92 征马长江四面围,亲将骑射悦宫妃。那堪回首圜扉泣,落得倾城带笑归。亡国后故妃存者俱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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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94 鹦鹉金笼唤御名,贵妃亲教调郎情。即今苦雨凄风夜,却听鸺鹠四五声。帝好鹦哥,帝号福八,贵妃因教鹦哥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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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96 移得豪家洛牡丹,幸姬争戴折花残。沉香亭北多烽火,系马谁怜旧倚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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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098 中间小字,系黄宗羲抄录时所添小注。诗的大意,不外是讽朱由崧沉湎声色,“赵瑟秦筝”指女乐,“内药”“蟾酥”“蛙声”均涉春药,“洛牡丹”寓意其福藩来历,同时又指美女,故下句有“折花残”的引申。总之,诗中描绘与《明季南略》等的叙事,颇能验合。由于作者在“南都之大内”关了“一年有余”,他的描写就和计六奇等得之道听途说截然不同,似乎可以坐实朱由崧的“纵淫”传闻。然而,细抠字眼,我们发现沈士柱所述未必来自他自己的第一手材料。“肠断南冠梦里人”、“那堪回首圜扉泣”、“系马谁怜旧倚栏”等句,分明显示诗作于朱由崧被俘之后。据黄宗羲讲,沈士柱这套《宫词》共二十四首,分“前”“后”两组,称“前”者应为囚禁当时所作,称“后”者则系出狱后补续,以上所引五首,即属“后宫词”,那时作者已脱囹圄之外,可以接触外面的风言风语,故不能排除他所讲的,其实也无非就是酒酣耳热的坊间议论而已。但有一点却显而易见,即类似传闻铺天盖地,无论当时和后世,都是大家对朱由崧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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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100 共识就是事实?人人相信便等于真相?一般会这么看。既然众口如一、众口同声,事情就错不了。可是,往往也有众口铄金的情形——经过“众口”,金子都能熔化掉,何况肉身凡胎的人。“众口”力量之大,不光能把事实和真相确定下来,也可以把虚妄确定为事实和真相。有关朱由崧的欲望化叙事,大部分属于众口铄金一类。李清专门谈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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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102 于吴姬罕近也。然读书少,章奏未能亲裁,故内阉外壬相倚为奸,皆归过于上。如端阳捕蛤蟆,此宫中旧例。而加以秽言,且谓娈童季女,死者接踵,内外喧谤,罔辩也。及国亡,宫女皆奔入民家,历历吐状,始得其实。又大学士吴甡寓居溧水,曾见一大珰,问及宫府事,言:“上饮酒宴乐有之,纵淫方药等传闻非确,惜为大学士马士英所挟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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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104 其中一处情节与沈士柱《宫词》倒可衔接上,即“落得倾城带笑归”一句及黄宗羲所注“亡国后故妃存者俱出嫁”,与“及国亡,宫女皆奔入民家”之间。不同的是,逃入民家者仅为宫女,不是什么“贵妃”。这些宫女,对朱由崧那方面情形如何,是确切的在场者、当事人,比之于“众口”,她们人数虽少,却有真正的发言权。“于吴姬罕近也”,非不近,但不算热衷,更未及于依赖壮阳药、淫死童女的地步。有位流落宫外的大太监,对前首辅吴甡讲得更明确:朱由崧确有其耽乐沉迷之事,但不是性,而是“饮酒宴乐”——喝酒和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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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106 这恐怕是真实的朱由崧。至少我觉着,一个偏爱美酒、看戏,对女人和性却兴致未必多高的朱由崧,比较有趣,比较“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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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1108 帝王中诚然多好色之徒——其实倒不是他们格外地较常人好色,而是性权力、性资源得天独厚,欲望可以无度挥霍。这样的例子,明代就有好几位。个中极致,是在位三十天便做了风流之鬼的光宗朱常洛。在豹房里面欲海沉浮的武宗朱厚照,也很典型。由此,皇帝与壮阳药的关系确为明代显著者,《万历野获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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