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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299 明显承自《明史》。但这错误不自《明史》始,与阮大铖同时代的人,已认他是怀宁人。例如,张岱《石匮书后集》阮大铖传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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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01 阮大铖,怀宁人;万历丙辰进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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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03 张岱当年在南京与阮大铖颇有交谊,彼此熟识,居然也以为他是怀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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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05 然而,这是错的。民国四年《怀宁县志》选举表云:“大铖为桐城人,《太学题名碑》可考,《明史》误以大铖为怀宁人,附识于此以正之。”[6]阮大铖是桐城人;更确切地说,桐城人、怀宁籍。古时“籍”与今天相反,今指籍贯、祖籍,古时指隶籍何地,相当于户口所在地,而“某地人”反倒指的是籍贯和祖籍。所以,说阮大铖怀宁人,肯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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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07 《明史》乃官史。国家为修官史,专立史馆,馆内延揽的均为饱学之士,又在广征史料、组织完备基础上,经年累月研究、编撰、芟定,通常是严谨慎重的。但我们认为,至少在涉及阮大铖时,《明史》或史馆诸人,态度有失严谨。他们显然未做起码的核实、征考工作,当时,明明有材料可落实阮大铖是桐城人,这些材料也并不难找,结果却草率写成怀宁人。原因我们并不真正了解,作为可能的推测,很难说与阮大铖“奸臣”、“小人”的定位无关。对“奸臣”、“小人”,心里先存轻慢鄙薄,认为对他把握住大节即可,细枝末节则无须严审。这是不是一种偏见,或是否反映了一种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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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09 桐城、怀宁相距不远,同属安庆府;桐城人也罢,怀宁人也罢,差别似乎很小,马虎一点的人或认为,些许之误无关紧要。事情却不这么简单。以阮大铖为怀宁人,会造成他身世以及生平思想变化方面诸多盲点、空白区。怀宁、桐城虽距不远,意义有很大不同。明清两代,尤其明末清初这一段,桐城在中国政治文化地理上是特殊的地点,政治、学术和文学都俊彦辈出,形成一个人数众多、持续长久的桐城士夫群落。阮大铖不单是其中一员,他的社会生涯及人际交往更与之密不可分。他好些事情都有桐城背景,例如与钱秉镫、方以智的关系(这两位都是桐城人)。尤其是决定他一生的“党争”问题,即由桐城渊源而来——当初,若非与左光斗的同乡之谊,阮大铖与东林未必至有龃龉。总之,失掉桐城背景,他身上有很多地方我们看不清,也解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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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11 阮大铖曾祖名阮鹗,嘉靖间官至右副都御史。与他同时代,后于隆庆年间任内阁首辅的李春芳(即《南渡录》《三垣笔记》等书作者李清的高祖),写有《阮公墓志铭》。文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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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16 《咏怀堂新编十错认春灯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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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18 阮大铖戏剧史地位十分重要。阮氏家班水准首屈一指,且只演阮大铖本人剧目,恐怕是中国最早的集演创于一身的剧团。此为清末梦凤楼暖红室刊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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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23 桐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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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25 桐城有山有水,田园秀美。阮大铖诗法陶王孟谢,与其为人对不上号,从故乡风貌中或许可以求得一些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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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30 《高逸图》(亦名《竹林七贤图》) 唐•孙让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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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32 著名的竹林七贤中,阮大铖的先人占了两位。阮咸是他直系之祖,阮籍则是阮咸的叔父。阮籍以《咏怀诗》垂史,阮大铖“咏怀堂”的名号,就是祖述着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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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37 魏文帝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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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39 汉献帝建安末年,曹丕写过一卷《典论》,凡二十篇,别的都散佚了,只留下来一篇文学专论《论文》。其中对建安时期优秀作家做了概括和点评,此即“建安七子”,中国文学史因而出现第一个“相提并论”的作家群。“建安七子”中排第五的阮瑀,正是所知桐城阮氏最早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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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42 晋黄门侍郎遥集自陈留受节镇皖,乐山之胜,因家焉。历唐讳枞江者以大将军显,宋讳师简者以进士显,文武后先辉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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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4347 这里将阮家始祖溯至晋代的阮遥集,说他受命镇皖,从陈留郡(今河南开封一带)迁桐城,因喜桐城山(“”读“偶”,桐城、溧阳、宜兴各有一处山[8])风景,安家定居于此;传到唐代,出了一位大将军,名叫阮枞江;宋代又出一位进士,名叫阮师简。这些材料,应出于阮家提供,而李春芳加以照录。其中不少信息,对我们有用。比如阮大铖把剧本《牟尼合》冠以“遥集堂新编《马郎侠牟尼合记》”,这个“遥集堂”名号,显然是为纪念阮遥集而起。他还有一个书斋,名“咏怀堂”,大名鼎鼎的《咏怀堂诗集》即得名于此,而这个名号来自另一先祖,以下我们就会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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