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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192 阮:他们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属于居民中的大多数。小姐,如果像您所说的那样,那么我就不可能在这里了。请您相信我,自从发生了春季攻势和复活节攻势前后的大屠杀之后,绝大多数南越人都非常害怕共产党人,否则就难以解释在这里开展旗帜运动时所发生的事。当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就都买了一面旗帜,或者在自己住宅的正面墙上画上我们旗帜的颜色。某些事情难道可以靠一道命令来强行实施吗?小姐……我把中立主义者看做可怜的无辜者,甚至看做可怜的傻子。我不为他们担心,而为他们感到非常痛心,他们的所作所为正符合共产党人的需要。多么幼稚。他们自以为是在搞政治,却不知道自己被共产党人牵着鼻子走。他们还不如到越共游击队中去,拿起武器向我们开战,我将会更加尊重他们。现在,他们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战士,既不必冒这种风险,也不必冒那种风险。小姐,我们不开玩笑!在越南怎么可能有中立主义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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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194 法:总统先生,您下令取缔反对党,为的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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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196 阮:我的上帝啊!法令并不主张取缔它们,而是鼓励它们联合起来。在南越有27个合法政党和40个非法政党。政党如此众多,即使在和平时期,也只能是多余的装饰品而已,在战争时期,就更可想而知了。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宪法是鼓励两党制的。现在假使和平协议将在巴黎签字,假使在三个月内将同民族解放阵线达成谅解,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会发生的事是:既然我们采用所谓民主的作法去同共产党人进行斗争,那么就会引起一场以共产党人为一方,以27个合法政党和40个非法政党为另一方的竞选运动。如果我们想取得胜利,把我们的组织搞得集中一些不是更好吗?我是这样说的:我们把各小党组合成6个大党。小姐,这足够了!我觉得对于一个拥有1750万居民的国家来说,6个政党已足够了。政治永远也不应该是不负责任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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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198 法:够了。总统先生,我们说了一大堆有关民主和选举的话。为此请允许我向您提出一个令人遗憾的问题。对那些把您说成是南越独裁者的人,您将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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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00 阮:啊,您提出这个问题!小姐,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把这些话也录在您的录音机上,但是……请您看一看东南亚各国,然后告诉我按照您的民主思想,哪些国家可称为民主国家。泰国?朝鲜?菲律宾?小姐!……老实说,我觉得南越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最民主的国家。也许不是能遂您心意的民主,但是民主并没有一种人人都能以同样的方式来实施的统一标准。在我们这里还不可能存在美国那样的民主,或者你们欧洲那样的民主。我们还不准备接受那种民主。您别忘记,越南从来没有过像您所解释的这种民主生活。直到1945年,我们还是法国的殖民地。直到1954年,我们还是受越南爱国阵线的统治。直到1963年,我们还在吴庭艳的统治之下。因此我可以断言,只是到了1965年阮文绍成为总统时这里才开始出现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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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02 法:可是在选举中只提出一名候选人的民主是什么样的民主呢?总统先生,在1971年的选举中,您连一个竞选对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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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04 阮:啊!啊!小姐!对这些事应该结合南越的实际情况来理解。我们应该记住1971年选出的总统将有可能成为一个可以与之讨论和平的总统。我们应该记住正是在那个时期,政治稳定的局面结束了,因为我的对手退出竞选,北越人把他们的师团集结在非军事区的一侧和与柬埔寨相邻的边境地区,准备发动一次新的攻势。好,正当发生这一切的时候,有一群人来对我说:“阮文绍先生,既然其他人都退出了竞选,您也应该退出,否则就不是民主。”我回答说:“我们的宪法没有规定在只有一位候选人的情况下应该取消选举。它也没有规定单独的候选人应该被置于一旁,或者应该去寻找一位竞选对手。倘若我退出竞选,那么就必须重新修改宪法。重新修改宪法则至少需要六七个月。在六七个月中,北越人将有充裕的时间完成他们攻势的准备工作,并向我们发动进攻。我认为,如果当我们处在没有军政领导人的情况下,他们向我们发动进攻,南越就将寿终正寝。你们想说什么,悉从尊便,我坚持这个看法。”小姐,下一个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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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06 法:总统先生,一个粗暴的问题。我痛恨我的粗暴,特别是您如此殷勤地接待我,请我共进早餐,而我却带来了一连串不客气的问题。下面是第一个问题:对于您被人称为“美国的傀儡”或“美国人的人”,您如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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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08 阮: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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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10 法:人人都这么说,几乎人人都这么说。您真的对此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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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12 阮:美国人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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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14 法:是的,很多美国人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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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16 阮:啊!啊!哼……小姐,我是越南人的人,而不是美国人的人。我更不是美国的傀儡。我相信自己最近已表明了这点,在这次采访中也表明了这点。我不过是美国人的一位盟友而已。请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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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18 法:现在我继续问。第二个问题:有人指控您是个腐败的人,是南越最腐败的人。您如何回答那些指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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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20 阮:小姐,根本不值得一答。我该回答他们什么呢?当一架制造流言飞语来诽谤某个总统的机器开动马达时,没有办法制止它。提出诸如此类的指控并不是由于失误,而是由于别有用心。失误是可以收回的,而别有用心就不可能收回。我只对您说一件事:您是否见过某个总统的女儿居住在伦敦的修女院中?我的女儿就在那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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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22 法:好吧,总统先生,那么我们从另一角度提问题。您出身十分贫穷,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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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24 阮:对极了。我的父亲10岁时便成了孤儿。他结婚时,我母亲靠挑大米和椰子到乡村市场去出售来维持家庭的生计。在生下第一个儿子13天后,她不得不卖掉草屋,迁居到河的对岸,因为她没有钱。依靠我母亲,我的哥哥才能在巴黎上学,弟弟才能在顺化上学。但是我不得不留在本村的学校里读书。我们是个自食其力的家庭。现在我的兄弟都当了大使,但是我的姐妹却还是在市场上卖大米和鸡的肩挑小贩,就像我母亲过去那样。是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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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26 法:今天,您富裕至极,在瑞士、伦敦、巴黎和澳大利亚有银行存款和住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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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28 阮:不对。我以我女儿和儿子的脑袋向您发誓,我在国外什么也没有。不论在伦敦和巴黎,还是在澳大利亚和瑞士都没有住房……在瑞士有住房的荒诞故事我是前些日子通过美国人才得知的。我回答说:“美国先生们,你们拥有发现这所住房必不可少的种种技术,你们拥有拍摄这所住房必不可少的各类照相机,请你们把这所住房的照片带给我。”我仅仅在越南拥有少许家产,您想知道都是些什么吗?司令部里的一套房间。作为将军,我有权在那里享有单身住的两小套房间。我把两小套合并成一套,并做了一些现代化的布置,作为周末的去处。但它并不真正归我所有,而是属于军队所有。以后我将归还给军队,将它改变成一座博物馆。另外,我还有一幢临河的木屋,我每次到河上从事滑水运动时就住在那里。它是不久前刚建起来的预制结构的房屋,是森林劳动者工会赠送给我的。另外,在我的诞生地还有我的住房,是全村最穷的住房。人们从它门前经过时都哭着说:“瞧,阮文绍总统的住房!”最后,我还有一小块土地,在那里我以农作试验为乐。我在那里种稻种瓜,养鸡养鹅养猪,甚至还养鱼,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池塘。这就是我的全部财产。自从我担任总统以来,我连一辆汽车也没有买过,至今仍在使用吴庭艳总统的那辆汽车。这是一辆陈旧的奔驰轿车,发动机经常出故障。人们能想象这样的情景吗?一个越南总统在结束出访后回来,走下飞机,坐进奔驰轿车,走到半路,车抛锚了,军事警察们不得不用力推它,以便帮助发动机重新启动。发动机“蓬,蓬,蓬”响着,而总统诅咒道:“天哪!该买一辆汽车啦!”小姐,请您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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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30 法:总统先生,我现在继续提问。第四个问题:您不怕被人暗杀吗?就像吴庭艳总统被人暗杀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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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32 阮:不怕。老实说,不怕。我相信上帝,我相信他会保佑我。当然,我并不是个十足的宿命论者。换句话说,我不相信上帝时时在那里保佑着你,因此你加以防范也是无用的。恰恰相反,我以为一个人应该尽一切可能去帮助上帝,帮助他来保佑自己。不论何事都有一个限度,最后我得出结论说:“我履行我的义务,对由于履行义务而导致的风险,我将进行自卫。其余的就只能听从上帝的安排了。但愿上帝也对我承担起某些责任。”不对吗?总之,这是个互相信任的问题。小姐,撇开玩笑不谈,杀害我一点也不困难。我同所有的人握手,丝毫也不介意,我的保镖们对此只能埋怨。我回答他们说:“保镖先生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做我的工作,你们做你们的工作。万一你们没有做好工作,那么你们和我都要遭殃。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原因是如果有人真要杀害我的话,我怎么能幸免呢?上星期,我检阅了五千名自卫队员。他们个个都荷枪实弹,要杀害我只需一支枪、一发子弹。没有比杀害南越总统更简单的事了。但是我已向他们作了解释,杀死我是不值得的,我更乐意在活着的时候离开总统这个职位,而不是想当一辈子总统。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非得杀死我不可呢?此外,死亡也吓不住我。上帝知道我自1965年以来参加了多少次战斗。最近,我还面对着北越的炮击和越共游击队的枪击。这些都表明死亡吓不住我。是谁强迫我到广治、平隆和昆嵩去的呢?我是总统,又不是负责前沿指挥的将军!但是我还是去了前线。我向圣母作祈祷后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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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34 法:啊!您笃信宗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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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36 阮:是的,是的,是的!非常虔诚,非常虔诚。每星期天,我都在我的小教堂里听弥撒,每天晚上我都祈祷。我也曾为我的部队在少流血的情况下收复广治而祈祷过。当基辛格博士来到这里企图让我接受我不能接受的东西时,我也曾祈祷过。我是个真正的天主教徒。我是在经过8年的深思熟虑之后皈依宗教的。1951年,我结婚时,我的妻子已经是个天主教徒。因为教会认为只有我皈依宗教,婚姻才能生效,所以我到神甫那里,对他说:“阁下,我是个军官,正在打仗,我无暇学习教理问答手册。请您给我时间。”我向他保证,战争结束后,我将学习教理问答手册和皈依宗教。后来,战争结束了,我践约而行。但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容易。我想了解一切,那个可怜的神甫被我所提的问题伤透了脑筋。他是个乡村神甫,不知如何是好。我不得不为自己另找一个多明我会[9]的神甫……小姐,您会清楚地看到,我喜欢把自己从事的所有工作都做好。不管是皈依宗教,还是打网球、骑马,还是当总统掌权,都是如此。我更喜欢的是责任感,而不是权力。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权力不应该同别人分享。这就是为什么总是由我来作出决定。总是由我!我也倾听别人的话,在作出决定之前让别人给我出主意,但后来我却作出与之相反的决定。是的,在这里,由我作决定。谁没有责任感,谁就不应该当头头……小姐,请您向我提出这个问题:“这里谁是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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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38 法:这里谁是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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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4240 阮:我!我是头头!我!我是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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