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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布·阿马尔,但以色列人是犹太人啊。虽然不是所有的犹太人都能与以色列等同,但以色列不能不与犹太人等同。人们不能要求以色列的犹太人再次在世界各地流浪,最后进入集中营。这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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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这样说来,你们想要我们在世界各地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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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不,我们不愿意任何人流浪在世界上,更不愿你们流浪在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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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然而现在流浪在世界上的是我们。既然你们如此关心犹太人,要给他们一个祖国,那么把你们的祖国给他们好了。你们在欧洲和美洲有着辽阔的土地,你们别要求把我们的土地让给他们。我们世世代代在这块土地上生存,我们不会为替你们偿还债务而出让它。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你们也犯了一个错误。既然你们欧洲人如此文明,如此进步,也许比地球其他各洲的人都更进步,你们怎么能不理解这一点呢?你们也进行过解放战争,只要想想你们的民族复兴运动就够了。因此,你们的错误不是无意的。无视巴勒斯坦是不能允许的,因为你们十分了解巴勒斯坦,你们曾向这里派遣过十字军,它是你们眼皮底下的一个国家,而不是亚马孙地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良心发现的。但直到那天来到之前,我们最好别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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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布·阿马尔,您总是戴着墨镜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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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我戴墨镜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是睡着还是醒着。在我们之间,我可以告诉您说,我戴眼镜时,总是醒着的,只有摘下眼镜时,我才睡,我睡得很少。我已经声明在先,不要提任何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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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布·阿马尔,我只提一个问题。您还没有结婚,在您的生活中没有女人,是因为您愿意像胡志明那样生活,还是因为您对同女人一起生活感到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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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胡志明……不,可以这么说,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人。我已经同一个女人结了婚,她的名字叫巴勒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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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3月于安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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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摩西·达扬(Moshe Dayan, 1915—1981),以色列军事家。1953—1958年任以色列国防军参谋长,1959—1964年任农业部长,1967—1974年任国防部长,1977—1979年任外交部长。任国防部长期间取得了第三次和第四次中东战争的胜利。在二战中受伤失去了左眼,因此一直带着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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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黑豹党,是美国20世纪60年代一个活跃的黑人左翼激进组织。主张黑人应该有更为积极的正当防卫权利,即使使用武力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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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拉普·布朗(Rap Brown, 1943— ),20世纪60年代是美国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主席,后担任“黑豹党”司法部长。1971年因抢劫罪入狱5年,期间皈依伊斯兰教,改名贾米勒·阿卜杜拉·阿明。出狱后成为穆斯林精神领袖和社区反毒品、赌博激进分子。2000年因杀人罪而被判处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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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智广(1924— ),越南僧人。1963年越南佛教徒危机期间南越佛教徒领袖,劝告信徒们仿效圣雄甘地,广泛进行反对吴庭艳政府尊崇天主教、歧视佛教政策的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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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法鲁克一世(Faruk, 1920—1965),第二任埃及和苏丹国王,努比亚、科尔多凡和达尔富尔的统治者。1952年在纳赛尔发动的军事政变中宣布退位,流亡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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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乔治·哈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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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哈巴什于1926年8月2日出生在莱达(特拉维夫东南15公里)的一个原籍为希腊的东正教家庭。1948年,为了确保对连接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的道路的战略控制,以色列军队清除了这个地区的阿拉伯居民,对平民进行了大规模的驱赶。哈巴什和他的家人逃亡到贝鲁特,在那里继续他的学业,就读于美国医科大学,并于1951年取得小儿科专业毕业文凭。在此期间,他是阿拉伯民族运动的创始人之一。1967年,从其巴勒斯坦分部诞生了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他成为了总书记。哈巴什拒绝承认以色列国,主张在反对犹太国的战斗中进行武装斗争。很多年来,他成了所有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激进反对派的后盾,在巴勒斯坦和阿拉伯民众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在1975—1976年的黎巴嫩内战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1992年,他在突尼斯得了脑溢血被送往巴黎治疗。同年10月,宣布因健康原因退出政坛。2008年1月26日,在约旦的安曼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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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我面前的这个人是曾经在欧洲发生的大部分谋杀事件的元凶。在雅典的以色列航空公司里,一枚炸弹炸死了一名12岁的男孩。慕尼黑机场的交火使一位旅客丧生,其他那些奄奄一息的旅客被送进了医院,一位空中小姐腹中三弹。汉堡犹太教堂里的一桶汽油烧死了七名可怜的老人。一个被藏在从法兰克福起飞的一架快帆式飞机行李架上的装置在空中爆炸,仅仅出于奇迹,飞机才得以返航并安全降落。而另一架从苏黎世起飞的瑞士航空公司的飞机却未能幸免,它爆炸后坠落在德廷根森林里,47名受害者粉身碎骨。来自不同国家的这47个老百姓,他们的过错就是去特拉维夫。这是最卑劣的事件。它是如此卑劣,以至于人民阵线在通过他们在贝鲁特和安曼的发言人表示对此负责以后又否认说:“不是我们干的。”还有,邮包里放炸弹,到伦敦商店里纵火,在大马士革、阿尔及尔和科威特劫机,更不用说菲乌米奇诺的大屠杀。连巴勒斯坦联合指挥部也称这些事件为“应该受到谴责的罪行”。法塔赫的智囊,阿布·洛蒂夫以厌恶的口吻评论道:“这不是战争,是野兽的行径,是胡闹。但是您是否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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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问过,而这个问题就在我嘴边,同时我还有一番话要讲。我要讲的是:我是来了解你们的,试图通过弄清我的疑问来了解你们。我到过你们的阵线,到过你们的游击队战士中间,倾听过他们的诉说。我尊敬他们就像尊敬那些为了一个理想或为了争取某种权利而战斗的人一样。我接近过他们的领导人,我询问过他们。当他们明智地、老实地讲话时,我钦佩他们。我曾经为宣传你们和你们的立场作过贡献,但是现在我感到泄气。我自问,如果你们使用某种卑劣手段袭击我们,那么尊敬你们,有时钦佩你们,在一切场合宣传你们又有什么用呢?尽管我们中间也有扔炸弹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把炸弹扔到你们家里去,我们也没有把他们看做英雄,而是看做杀人犯,把他们抓起来进行审讯,投入监狱。而你们把同样的事情看做英雄事迹,要求我们理解你们,与你们同谋。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当我们在欧洲打仗时,难道我们在你们的火车里放了炸弹,把爆炸装置放在你们的邮包里,放火烧毁你们的集市,向你们的儿童开枪,然后要求你们谅解和合谋吗?只有你们在中立国家里如此为所欲为,而像越共这样的组织从未想过要干这类事。我们还能作进一步的解释,既然说开了就把它彻底说清楚。在行李里放一颗定时炸弹以便使飞机坠落不需要任何勇气;纵火焚烧穷苦老人收容所,破坏住满了病人的医院里的供氧设备也不需要任何勇气;把两个装满炸药的果酱瓶拿到一个超级市场里去也不需要任何勇气。诸如此类的事在世界任何角落,包括在以色列,都可能发生。可是,攻打一个兵营和一支摩托化部队,或面对一挺向你瞄准的机关枪就需要勇气。像许多巴勒斯坦突击队员那样的真正的战士越过布雷区,与装甲车和幻影式飞机作战也需要勇气。但是通过设陷阱和搞欺骗来残杀手无寸铁的人,并把矛头指向不能自卫的人,这算得上是战士和好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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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知道我去找他主要是为了向他提出这些问题,并指责他。他以坚定和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我,似乎在说:“我准备好了,开枪吧。”他的眼睛下面是疲惫的双颊,满脸胡须同头发一样灰白,不知有多少天没有修刮了。他留平头,两鬓灰白,身体健壮结实,长着摔跤手的宽肩膀。看起来他不修边幅:穿着没有裤线的长裤,套头的毛衣,蓝帆布上衣。他不像个阿拉伯人,你会说他像个意大利北方人,一个冶金工人或小工。他的每一个举止都带着极大的忧郁和尊严。因此当你细看他时,一种无法抑制的同情心会向你袭来。我不希望产生这样的情绪,我克制着。但是这种同情心的强烈简直无法自制,只是感到恼火和震惊。看来凡是遇见过乔治·哈巴什大夫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他是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创始人和领导人。这个阵线以恐怖手段与以色列战斗。我称哈巴什为“大夫”,因为他在屠杀人们以前拯救过他们,是一名医生。他不是一个以经济标准来对待病人的医生,而是一个会为病人的死感到伤心的医生。他曾开设过诊所,与一群拿撒勒的修女一起工作。诊所设在安曼,收容的大部分是儿童,因为他是儿科专家。除了儿童外,诊所还接纳那些连一片阿司匹林也买不起的穷人、老人和被遗弃的人。因为哈巴什大夫不仅不收费,而且给病人买药,当他们病好以后还塞给他们一小卷纸币。“拿着,到市场上去买双鞋,买身衣服。”他出生在一个有钱人的家里,就这样他把家产花尽。他从来不为自己花一分钱,只在旧衣服上套一件消了毒的白大褂。诊所就是他的家,他睡在一张靠近病房的行军床上。总而言之,是一个施魏策尔医生[1]。但是施魏策尔医生有时候要发火,并且很严厉;而他却总是和蔼、体贴、宽容。他不是穆斯林,而是正统的基督教徒,信奉“甘愿再受侮辱”的法则。在他的行军床头挂了一个十字架。一天,诊所突然关闭。他让病人们去找别的医生,让修女们另找医院。哈巴什大夫失踪了。“他上哪儿去了,去干什么了?”他到了巴勒斯坦突击队那里,去领导他信仰的唯一事业:冷酷无情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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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67年,从那一天起,他为他的新信仰作出了一切牺牲:甚至牺牲了他的两个孩子、美貌的妻子和他长期居住的舒适的家。现在他隐藏起来,只是晚上在保镖的护卫下才出门。他的妻子基本上居住在埃及,在那里攻读心理学。她在埃及经常得到需要求助于心理学才能理解的消息:乔治炸了一家百货商店,一所医院,一架飞机;乔治隐藏起来了,因为以色列入要像绑架艾希曼[2]那样绑架他;乔治在叙利亚因私运军火被捕。这最后一件事发生在去年。在大马士革运到了一批步枪和弹药,哈巴什大夫去取货,不知道触犯了哪一条法律,他被关进监狱。要不是阵线的同志们设法营救他,他就出不来了。在中央警察局出现了一位漂亮太太,她长着一双和哈巴什夫人一样的绿眼睛,自称是哈巴什的妻子,请求警察局发慈悲,让她与丈夫见面。哈巴什大夫被带出囚室来到警察局。这位假妻子在拥抱他时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在回去的路上准备好。”当他们把他送回监狱时,警车遭到八个巴勒斯坦突击队员的袭击。哈巴什大夫才得以回到约旦,重新领导起人民阵线。在1972年那一年,唯一使欧洲感到恐惧的是哈巴什领导的巴勒斯坦人,让我们来看看他的人民阵线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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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那些最美好的感情和最健康的理想——我说是基督精神——受了创伤的人的创造物。它是在哈巴什大夫心灵中和思想上取代安曼诊所的一个机构。乔治·哈巴什在他过去参加的阿拉伯民族运动分裂后,把身心全部交给了它。他用明确的思想和蔑视妥协的立场培植这个组织。从战术上他选择了恐怖手段,从意识形态上他信奉毛泽东的共产主义理论。总之,他与法塔赫的主张背道而驰。难怪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坏,相互指责,旧仇未消,新恨又起。法塔赫指责阵线使国际舆论对巴勒斯坦人产生敌意,阵线回敬法塔赫说它靠几十亿沙特和美国的石油美元过日子。双方都讲了实话。如果阵线使一架载有47名无辜乘客的飞机坠毁,整个世界对此表示愤慨,一伙勇敢的突击队员则想以一场出色的战斗来制服三四名记者,事实上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法塔赫一面空谈革命,一面又向他们宣称要将其消灭的那些人伸手要钱,也就是向美国人手中的石油公司要钱,那也是荒唐的。也许那种以为为了达到正当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作为理想主义者认为道德是必不可少的应该更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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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财政上来看,阵线的道德像水晶一样纯洁,它没有分文钱财。每当它向贝都因人购买一支步枪,即使只需要300美元,它的口袋也就空了。而事实上,据说很多步枪是没收来的,或者是缴获来的,或者是一些共产主义国家赠送的。谁要是没有正当理由发射一颗子弹就要受到惩罚,甚至要重复1000遍:“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阵线的突击队员不像法塔赫的成员那样领取薪金,最多每月发给5美元的补助和每30天领取一次回家探亲的旅费。在仅有的几个军事基地里,后勤供应不足,需要勒紧腰带。每天吃的是煮蚕豆或芸豆,日子好过时每星期吃一次肉。不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统统上政治理论课: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毛泽东思想的课程,最现代的革命理论。子弹不能浪费,但是小红书可以浪费,因为是中国赠送的。阵线穷得连个真正的总部和电话号码都没有。如果你想要与他们联系只能碰运气,或把你住在特拉维夫某旅馆和想见什么人的消息传出去,然后等着有人来叫你。来叫你的人一般是知识分子或资产阶级分子,而他们当中许多人是阵线的骨干,这一事实似乎是自相矛盾的。阵线除了没有总部和电话外,也没有新闻办公室,也不出版报纸,也不拥有运输工具。领我去见哈巴什的好汉驾驶着一辆汽车,其破旧程度使我们两人为能到达目的地而异常惊讶。换句话说,谁当阵线的突击队员肯定不是出于私利或投机。此外它的突击队员的人数极少。传说是2000人,但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向我坦白说:“1600人。”无论如何,这1600人吸引着世界的注意力。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在以色列和欧洲进行的破坏活动十分残酷,而且是由于这些破坏具有明确的政治目标,并且影响着整个突击队员运动。让我们抛开一切传说,从骨子里看,巴勒斯坦抵抗运动一直是共产主义性质的,而中国和俄国巧妙地利用阿拉伯人的民族主义给予它支持,对它进行煽动。如果今天的斗争由法塔赫的领导人领导,不管他们是社会民主党人或自由社会党人,并不说明明天的斗争将继续由他们来领导。恰恰相反,很多人怀疑明天的领导人将不是阿拉法特而是乔治·哈巴什大夫,他那个时候用的就是自己的真名实姓。“不,我不隐藏自己,我不伪装自己。谁用假名往往是为了得到戏剧性效果,而我这个人就够戏剧性的了,不必再创造新的戏剧。”我们再来讲我与大夫的会晤。他生来是位天使,但是仇恨,或者是绝望,把他变成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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