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255060
1706255062
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乔治·哈巴什
1706255063
1706255064
乔治·哈巴什于1926年8月2日出生在莱达(特拉维夫东南15公里)的一个原籍为希腊的东正教家庭。1948年,为了确保对连接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的道路的战略控制,以色列军队清除了这个地区的阿拉伯居民,对平民进行了大规模的驱赶。哈巴什和他的家人逃亡到贝鲁特,在那里继续他的学业,就读于美国医科大学,并于1951年取得小儿科专业毕业文凭。在此期间,他是阿拉伯民族运动的创始人之一。1967年,从其巴勒斯坦分部诞生了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他成为了总书记。哈巴什拒绝承认以色列国,主张在反对犹太国的战斗中进行武装斗争。很多年来,他成了所有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激进反对派的后盾,在巴勒斯坦和阿拉伯民众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在1975—1976年的黎巴嫩内战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1992年,他在突尼斯得了脑溢血被送往巴黎治疗。同年10月,宣布因健康原因退出政坛。2008年1月26日,在约旦的安曼去世。
1706255065
1706255066
1706255067
1706255068
1706255069
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我面前的这个人是曾经在欧洲发生的大部分谋杀事件的元凶。在雅典的以色列航空公司里,一枚炸弹炸死了一名12岁的男孩。慕尼黑机场的交火使一位旅客丧生,其他那些奄奄一息的旅客被送进了医院,一位空中小姐腹中三弹。汉堡犹太教堂里的一桶汽油烧死了七名可怜的老人。一个被藏在从法兰克福起飞的一架快帆式飞机行李架上的装置在空中爆炸,仅仅出于奇迹,飞机才得以返航并安全降落。而另一架从苏黎世起飞的瑞士航空公司的飞机却未能幸免,它爆炸后坠落在德廷根森林里,47名受害者粉身碎骨。来自不同国家的这47个老百姓,他们的过错就是去特拉维夫。这是最卑劣的事件。它是如此卑劣,以至于人民阵线在通过他们在贝鲁特和安曼的发言人表示对此负责以后又否认说:“不是我们干的。”还有,邮包里放炸弹,到伦敦商店里纵火,在大马士革、阿尔及尔和科威特劫机,更不用说菲乌米奇诺的大屠杀。连巴勒斯坦联合指挥部也称这些事件为“应该受到谴责的罪行”。法塔赫的智囊,阿布·洛蒂夫以厌恶的口吻评论道:“这不是战争,是野兽的行径,是胡闹。但是您是否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为什么?”
1706255070
1706255071
我还没有问过,而这个问题就在我嘴边,同时我还有一番话要讲。我要讲的是:我是来了解你们的,试图通过弄清我的疑问来了解你们。我到过你们的阵线,到过你们的游击队战士中间,倾听过他们的诉说。我尊敬他们就像尊敬那些为了一个理想或为了争取某种权利而战斗的人一样。我接近过他们的领导人,我询问过他们。当他们明智地、老实地讲话时,我钦佩他们。我曾经为宣传你们和你们的立场作过贡献,但是现在我感到泄气。我自问,如果你们使用某种卑劣手段袭击我们,那么尊敬你们,有时钦佩你们,在一切场合宣传你们又有什么用呢?尽管我们中间也有扔炸弹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把炸弹扔到你们家里去,我们也没有把他们看做英雄,而是看做杀人犯,把他们抓起来进行审讯,投入监狱。而你们把同样的事情看做英雄事迹,要求我们理解你们,与你们同谋。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当我们在欧洲打仗时,难道我们在你们的火车里放了炸弹,把爆炸装置放在你们的邮包里,放火烧毁你们的集市,向你们的儿童开枪,然后要求你们谅解和合谋吗?只有你们在中立国家里如此为所欲为,而像越共这样的组织从未想过要干这类事。我们还能作进一步的解释,既然说开了就把它彻底说清楚。在行李里放一颗定时炸弹以便使飞机坠落不需要任何勇气;纵火焚烧穷苦老人收容所,破坏住满了病人的医院里的供氧设备也不需要任何勇气;把两个装满炸药的果酱瓶拿到一个超级市场里去也不需要任何勇气。诸如此类的事在世界任何角落,包括在以色列,都可能发生。可是,攻打一个兵营和一支摩托化部队,或面对一挺向你瞄准的机关枪就需要勇气。像许多巴勒斯坦突击队员那样的真正的战士越过布雷区,与装甲车和幻影式飞机作战也需要勇气。但是通过设陷阱和搞欺骗来残杀手无寸铁的人,并把矛头指向不能自卫的人,这算得上是战士和好汉吗?
1706255072
1706255073
此人知道我去找他主要是为了向他提出这些问题,并指责他。他以坚定和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我,似乎在说:“我准备好了,开枪吧。”他的眼睛下面是疲惫的双颊,满脸胡须同头发一样灰白,不知有多少天没有修刮了。他留平头,两鬓灰白,身体健壮结实,长着摔跤手的宽肩膀。看起来他不修边幅:穿着没有裤线的长裤,套头的毛衣,蓝帆布上衣。他不像个阿拉伯人,你会说他像个意大利北方人,一个冶金工人或小工。他的每一个举止都带着极大的忧郁和尊严。因此当你细看他时,一种无法抑制的同情心会向你袭来。我不希望产生这样的情绪,我克制着。但是这种同情心的强烈简直无法自制,只是感到恼火和震惊。看来凡是遇见过乔治·哈巴什大夫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他是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创始人和领导人。这个阵线以恐怖手段与以色列战斗。我称哈巴什为“大夫”,因为他在屠杀人们以前拯救过他们,是一名医生。他不是一个以经济标准来对待病人的医生,而是一个会为病人的死感到伤心的医生。他曾开设过诊所,与一群拿撒勒的修女一起工作。诊所设在安曼,收容的大部分是儿童,因为他是儿科专家。除了儿童外,诊所还接纳那些连一片阿司匹林也买不起的穷人、老人和被遗弃的人。因为哈巴什大夫不仅不收费,而且给病人买药,当他们病好以后还塞给他们一小卷纸币。“拿着,到市场上去买双鞋,买身衣服。”他出生在一个有钱人的家里,就这样他把家产花尽。他从来不为自己花一分钱,只在旧衣服上套一件消了毒的白大褂。诊所就是他的家,他睡在一张靠近病房的行军床上。总而言之,是一个施魏策尔医生[1]。但是施魏策尔医生有时候要发火,并且很严厉;而他却总是和蔼、体贴、宽容。他不是穆斯林,而是正统的基督教徒,信奉“甘愿再受侮辱”的法则。在他的行军床头挂了一个十字架。一天,诊所突然关闭。他让病人们去找别的医生,让修女们另找医院。哈巴什大夫失踪了。“他上哪儿去了,去干什么了?”他到了巴勒斯坦突击队那里,去领导他信仰的唯一事业:冷酷无情的报复。
1706255074
1706255075
那是1967年,从那一天起,他为他的新信仰作出了一切牺牲:甚至牺牲了他的两个孩子、美貌的妻子和他长期居住的舒适的家。现在他隐藏起来,只是晚上在保镖的护卫下才出门。他的妻子基本上居住在埃及,在那里攻读心理学。她在埃及经常得到需要求助于心理学才能理解的消息:乔治炸了一家百货商店,一所医院,一架飞机;乔治隐藏起来了,因为以色列入要像绑架艾希曼[2]那样绑架他;乔治在叙利亚因私运军火被捕。这最后一件事发生在去年。在大马士革运到了一批步枪和弹药,哈巴什大夫去取货,不知道触犯了哪一条法律,他被关进监狱。要不是阵线的同志们设法营救他,他就出不来了。在中央警察局出现了一位漂亮太太,她长着一双和哈巴什夫人一样的绿眼睛,自称是哈巴什的妻子,请求警察局发慈悲,让她与丈夫见面。哈巴什大夫被带出囚室来到警察局。这位假妻子在拥抱他时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在回去的路上准备好。”当他们把他送回监狱时,警车遭到八个巴勒斯坦突击队员的袭击。哈巴什大夫才得以回到约旦,重新领导起人民阵线。在1972年那一年,唯一使欧洲感到恐惧的是哈巴什领导的巴勒斯坦人,让我们来看看他的人民阵线究竟是怎么回事。
1706255076
1706255077
它是那些最美好的感情和最健康的理想——我说是基督精神——受了创伤的人的创造物。它是在哈巴什大夫心灵中和思想上取代安曼诊所的一个机构。乔治·哈巴什在他过去参加的阿拉伯民族运动分裂后,把身心全部交给了它。他用明确的思想和蔑视妥协的立场培植这个组织。从战术上他选择了恐怖手段,从意识形态上他信奉毛泽东的共产主义理论。总之,他与法塔赫的主张背道而驰。难怪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坏,相互指责,旧仇未消,新恨又起。法塔赫指责阵线使国际舆论对巴勒斯坦人产生敌意,阵线回敬法塔赫说它靠几十亿沙特和美国的石油美元过日子。双方都讲了实话。如果阵线使一架载有47名无辜乘客的飞机坠毁,整个世界对此表示愤慨,一伙勇敢的突击队员则想以一场出色的战斗来制服三四名记者,事实上是无济于事的。但是法塔赫一面空谈革命,一面又向他们宣称要将其消灭的那些人伸手要钱,也就是向美国人手中的石油公司要钱,那也是荒唐的。也许那种以为为了达到正当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作为理想主义者认为道德是必不可少的应该更有道理。
1706255078
1706255079
从财政上来看,阵线的道德像水晶一样纯洁,它没有分文钱财。每当它向贝都因人购买一支步枪,即使只需要300美元,它的口袋也就空了。而事实上,据说很多步枪是没收来的,或者是缴获来的,或者是一些共产主义国家赠送的。谁要是没有正当理由发射一颗子弹就要受到惩罚,甚至要重复1000遍:“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一颗子弹值100个里拉……”阵线的突击队员不像法塔赫的成员那样领取薪金,最多每月发给5美元的补助和每30天领取一次回家探亲的旅费。在仅有的几个军事基地里,后勤供应不足,需要勒紧腰带。每天吃的是煮蚕豆或芸豆,日子好过时每星期吃一次肉。不进行军事训练的时候,统统上政治理论课: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毛泽东思想的课程,最现代的革命理论。子弹不能浪费,但是小红书可以浪费,因为是中国赠送的。阵线穷得连个真正的总部和电话号码都没有。如果你想要与他们联系只能碰运气,或把你住在特拉维夫某旅馆和想见什么人的消息传出去,然后等着有人来叫你。来叫你的人一般是知识分子或资产阶级分子,而他们当中许多人是阵线的骨干,这一事实似乎是自相矛盾的。阵线除了没有总部和电话外,也没有新闻办公室,也不出版报纸,也不拥有运输工具。领我去见哈巴什的好汉驾驶着一辆汽车,其破旧程度使我们两人为能到达目的地而异常惊讶。换句话说,谁当阵线的突击队员肯定不是出于私利或投机。此外它的突击队员的人数极少。传说是2000人,但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向我坦白说:“1600人。”无论如何,这1600人吸引着世界的注意力。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在以色列和欧洲进行的破坏活动十分残酷,而且是由于这些破坏具有明确的政治目标,并且影响着整个突击队员运动。让我们抛开一切传说,从骨子里看,巴勒斯坦抵抗运动一直是共产主义性质的,而中国和俄国巧妙地利用阿拉伯人的民族主义给予它支持,对它进行煽动。如果今天的斗争由法塔赫的领导人领导,不管他们是社会民主党人或自由社会党人,并不说明明天的斗争将继续由他们来领导。恰恰相反,很多人怀疑明天的领导人将不是阿拉法特而是乔治·哈巴什大夫,他那个时候用的就是自己的真名实姓。“不,我不隐藏自己,我不伪装自己。谁用假名往往是为了得到戏剧性效果,而我这个人就够戏剧性的了,不必再创造新的戏剧。”我们再来讲我与大夫的会晤。他生来是位天使,但是仇恨,或者是绝望,把他变成了魔鬼。
1706255080
1706255081
会晤是在晚上,在安曼郊区与一个难民营相连的一幢住房里进行。房间里只有一张字台和几把椅子,墙上贴着反犹太复国主义的宣传画。手持冲锋枪的突击队员把守着关闭的房门。屋里只有我、他、摄影师和那位引见者。我坐在写字台前,乔治·哈巴什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他弯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等我提问。他始终以坚定、忧郁的目光注视着我,这样的姿势使我失去了向他进攻的愿望。我问他的年龄,回答是44岁。然后他把手指伸进灰白的头发,似乎是要为自己看来如此衰老表示歉意,嘴角上掠过一丝苦笑。但是,当我提出第一个“为什么”时,他的笑容消失了。他严肃地表示同意,并且作了严肃的解释。他用英语交谈,他对这种语言相当精通,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像一位教授在给学生讲授解剖学。但是他的语调是冷淡的,是一个不需要盟友和朋友的人的讲话语调,他没有这个需要,孤独是他所作的选择。他的这种状态持续了足有一个半小时,直到我问他最后一个“为什么”时,他变得局促不安,甚至哭了起来。他真的哭了。当他叙述到1967年看到3000个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士兵用步枪赶走时,他的嘴角开始颤动,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泪水从他的鼻子边流下来……我该怎么想呢?人的天性是如此的令人费解,善与恶之间只相隔着一根如此之细,如此难以看得见的线。我没有说什么。我暗暗地想,有时候这根线会断在你手中,使善与恶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会使你糊涂的神秘物。在这个神秘物支配下,你再也不敢评价一个人。
1706255082
1706255083
但是,当采访记在《生活》杂志上发表以后,他错误地让所谓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情报部给我写了一封无耻的信。由此,我就对哈巴什作了评价。那封信否认我使用过“恐怖主义”的字眼,认为哈巴什大夫决不会允许我使用这样的字眼。既然阿拉伯人被认为是犹太人,于是我被指责为排犹分子。信中还否认他放弃行医的年份是1967年,最后否认哈巴什说过他对可能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危险一点也不担忧。我用英文写了一封公开信做了回答。信是这么写的:“所谓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情报部显然不知道存在一种叫录音机的机器。我之所以把它称为‘所谓的’,是因为当我在巴勒斯坦时,没有任何一个属于它的成员对我说起过存在这么一个情报部。我采访哈巴什大夫时是用录音机录下我们的问答的。如果他忘却了某些事情或者故意忘却了某些事情的话,他随时可以听听录音带以便唤起自己的记忆。但是,我愿意设想哈巴什大夫对他的所谓的情报部给我的信是一无所知的。我愿意设想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必定会制止在信中杜撰这么多无用的蠢话和毫无意义的辱骂的行为。事实上,哈巴什大夫很清楚他在麦克风前说过的话。诚然,也许是出于礼貌我没有处处使用“恐怖主义”这个词,对此现在我还感到后悔。但是,我曾多次使用这个词,甚至在谈到我们欧洲人过去在为自由而进行的斗争中并没有杀害过手无寸铁的人们和儿童时,我在哈巴什大夫面前还评论过这个词。对此,哈巴什大夫没有生气和进行反驳。为了说明我是错的,他只向我介绍了他的理论。像所有的记者一样,我每一次在采访以后都把采访所得抄录下来并做些加工,但是这一次我没有花很多精力,因为按我们谈话的实际情况写就行了。这个采访记的文字稿从我和哈巴什开始谈话处落笔,以我和哈巴什结束谈话收尾,这不是偶然的。它极为忠实地报道了哈巴什在90分钟内用英语对我讲的一切,录音带上的字句清晰,音响极好。除了1967年这(几)个字以外,不可能有其他差错。哈巴什大夫发音时有轻微的咬舌头的缺陷,很有可能他说的是1957年,而我把它听成1967年。我再说一遍,我写下的是记录在录音带上的全部内容,只是缺少了哈巴什大夫的眼泪和他嘴角的抽搐、颤动,这是人的反应,正因为如此我喜欢他。这,我承认我可能错了。他的所谓的情报部暗示我是一个法西斯分子。对于这样粗俗的攻击我只想回答说,当哈巴什大夫没有做出任何事情表明他的反法西斯立场的时候,当他的人民与纳粹分子和睦相处的时候,我那时是一个在意大利抵抗运动中进行战斗的、梳着辫子的小姑娘。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巴勒斯坦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我们中间采访我们,向我们表示同情。”
1706255084
1706255085
奥里亚娜·法拉奇(以下简称“法”):哈巴什大夫,你们的阵线擅长于搞恐怖主义行动,而很多这样的行动发生在欧洲。为什么你们要把不属于我们的战争强加于我们?你们的准则是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
1706255086
1706255087
乔治·哈巴什(以下简称“哈”):我马上给您解释。首先要有一个前提,打仗必须要以科学的方法来确定谁是我们的敌人。经过科学的分析,我断言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以色列,而是以色列加上以色列所依赖的、受犹太复国主义支配的许多国家,再加上帝国主义。我特别要指出的是在1918年到1948年期间的英帝国主义和从1948年以来的美帝国主义。如果我们只需要对付以色列,事情似乎就简单了。但是我们要对付一切从经济、军事、政治和思想上支持以色列的人,就是那些主张建立以色列国的资本主义国家,现在他们把以色列作为在阿拉伯世界为他们的利益服务的堡垒。这些国家,除美国外,也几乎包括整个欧洲。欧洲并没有跟我们打仗,这是事实,那么我们暂且把它忘掉,让我们看看正与我们打仗的以色列。从经济和政治的角度来看,以色列是一个孤岛,因为它与所有的友好国家隔绝,而受叙利亚、黎巴嫩、约旦和埃及这些敌对国家的包围。其结果是它与一切友好国家的联系只能通过海上和空中,因此必须破坏以色列的海上交通和空中航线。关于它的海上交通,即船只、港口和地中海本身,我们将来再来过问。至于它的空中航线我们已经关心很久了,我们袭击了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对我们来说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是我们合法的军事目标,这不仅因为它是敌人,也不仅因为它比其他任何手段都更加有效地把以色列“岛”与其他地方联系起来,而且还因为它运输弹药和军队。它的飞机是由以色列空军的后备军官驾驶的。战争中,在任何地方打击敌人都是正当的。这条规则也把我们带到了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机场,也就是欧洲。
1706255088
1706255089
法:哈巴什大夫,您忘记了在飞机上的乘客中有的不是以色列人而是中立国家的公民。您也忘记了那些机场不属于以色列人而属于中立国家。尊重中立国家是战争的另一条规则。
1706255090
1706255091
哈:这些机场往往是在那些亲犹太复国主义的国家里。但现在撇开这一点不说,我向您重申我们有权在我们的敌人所在的一切地方袭击他们。至于那些不是以色列人的乘客,他们是飞往以色列的。我们在这块现在被称为以色列的土地上没有任何司法权,而这块土地原来是属于我们的,所以要求任何去以色列的人必须得到我们的许可是正当的。此外,像在德国、意大利、法国、瑞士那样的国家的公民中,有许多是犹太人。这些国家允许他们利用自己的国土来打击阿拉伯人。例如,如果意大利是打击阿拉伯人的基地,那么阿拉伯人有一切权利利用意大利作为打击犹太人的基地。
1706255092
1706255093
法:不,哈巴什大夫,意大利不是犹太人打击阿拉伯人的基地,德国、法国、瑞士也不是。是你们在我们的国家里制造恐怖和死亡。事实上,你们袭击的不只是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你们要把战争扩展到地球的四分之三吗?
1706255094
1706255095
哈:不,我们不想把战争扩展到地球的四分之三。但是必须讲科学,并且承认我们的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它不局限于重新得到巴勒斯坦。必须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想要的是像越南那样的战争。我们要另一个越南,而且不只局限于巴勒斯坦范围内,要扩展到一切阿拉伯国家。巴勒斯坦是阿拉伯民族的一部分,整个民族必须参战。今后必定会如此,但是我估计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也许在那以前,约旦、叙利亚和黎巴嫩的革命力量在一场全面的战争中会起来站在我们一边。好戏还在后面。要让欧洲和美国从现在就明白,只要巴勒斯坦得不到公正的对待,他们就不能期望得到太平的日子。等待你们的不会是好日子,为帮助以色列付出这样的代价不算太高。说清楚了这一点,我们可以来谈谈我们对不属于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机的袭击问题。我想您指的是在大马士革被劫持的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的飞机。美国是我们的敌人的一个港口,因此也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劫持飞机是对美国出售给以色列鬼怪式战斗机的报复。
1706255096
1706255097
法:哈巴什大夫,如果说美国给以色列鬼怪式战斗机,那么俄国也给埃及米格战斗机,因此是对等的。如果每当俄国给埃及一次武器我们就要劫持一架飞机,那么人们只能骑自行车旅行了。但是您对可能会引起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不感到不安吗?
1706255098
1706255099
哈:否,我说的是实话。世界利用了我们,但又把我们遗忘了。是让人们记起我们的时候了,也是我们不应再被利用的时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将为重返家园而继续战斗。
1706255100
1706255101
法:你们对世界舆论也毫不关心吗?对于你们每一次在外国土地上制造灾祸所引起的对你们的愤慨和仇视,你们也不关心吗?如果我们并没有对你们开枪,而你们却对我们开枪,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得到我们的理解和尊敬呢?
1706255102
1706255103
哈:我们显然是关心世界舆论的。当世界舆论站在你一边时意味着你是正确的;反之,则说明你有什么地方错了。但是这不是看问题的方法,因为我们更关心世界舆论对我们的了解而不是同情。我来解释。人民阵线的进攻着眼于质量而不是数量。我们认为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杀死一个犹太人比在战场上杀死一百个犹太人的效果更大,因为它能引起更大的反响。如果我们在伦敦的一家商店放火,燃起的小小的火焰将相当于以色列两个集体农庄发生的大火。我们促使人们去考虑为什么,我们把我们的悲剧告诉了人们。必须不断地提醒你们注意我们的存在。事实上,世界舆论从未赞同我们或者反对我们,只是无视我们。从1917年贝尔福宣言[3]发表时起,你们欧洲人始终对我们一无所知。只是现在人们才开始直觉地感到我们像癞皮狗那样从我们的土地上被赶走。我们过去在那块土地上生活,就像您在意大利,或者像一个法国人在法国,一个英国人在英国,一个叙利亚人在叙利亚生活那样。是的,我们要通过这些破坏行动使世界知道在这里发生了灾难,正义必须得到伸张。啊,您要相信,既然发生了这一切,我们就有权利做一切事情,包括您称之为破坏和恐怖主义的事情。1947年当英国人决定把那片有96%的居民是巴勒斯坦人的土地赠送给犹太人时,舆论到哪里去了?
1706255104
1706255105
法:哈巴什大夫,您是在谈论被称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事。我是否可以从您的回答中得出结论,你们的阵线不关心在我们欧洲人中是否有人受到伤害?我是否可以得出结论,你们企图继续在我们的商店放火,在我们的飞机里开枪,在我们的邮包里放炸弹,用恐怖主义来折磨我们?
1706255106
1706255107
哈:当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干这类事情的时候,你们不把它叫做恐怖主义行动,而叫做解放战争。当然,我们要坚持我们的战略,而且要扩大我们的行动。但是我们将尽量不损害欧洲人。我以我的儿子们的名义起誓,我们是重视这个问题的。我们给突击队下达的命令一直是要保证欧洲人的安全。人民阵线在1969年的一切行动中都遵守了这条命令,没有杀害过一个欧洲人。就说在伦敦大商店放火那件事吧,对我们突击队员来说,扔两个或三个炸弹和杀死一群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我们在夜间行动,为的是避免引起伤亡。是的,在雅典曾经死了一个男孩,但是我们的阵线与那次行动毫无关系。从事这种您称作破坏活动事情的,不只是我们一家。请不要忘记有许许多多的巴勒斯坦运动。
1706255108
1706255109
法:哈巴什大夫,我们来谈些别的。比如说谈谈那些从未像我们那样处于危险中的国家,即你们的朋友。
[
上一页 ]
[ :1.7062550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