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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1000万中的200万,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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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不能这样说。不要着急。他们回去得很快,够快了。我已经满意了,比我所期待的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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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甘地夫人,我说您的胜利中包含着危险,不仅指的是孟加拉,而且还指印度的西孟加拉邦[2],现在它吵吵嚷嚷地要闹独立。我听说在加尔各答发生了农民武装斗争。列宁曾说过:“世界革命将席卷上海和加尔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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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不,这是不可能的。您知道为什么?因为印度正在发生革命。这里,事情正在和平地、民主地起着变化。共产主义的危险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我这个政府,而是右派政府的话,那就存在危险。事实上在印度,当人民认为我的党向右转的时候,共产党人才增加。人民是对的。因为面对向右转的威胁,它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投靠极左。但是目前人民看到了我们的努力,看到问题正在解决,共产党人就丧失力量。至于西孟加拉的农民武装问题,已完全被控制。我确信,就是孟加拉的农民武装也会被控制的。不,我估计不会发生什么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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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遗憾的事已经在孟加拉发生一些了。在达卡[3]解放后,我在那里看到了可怕的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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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这是在前5天发生的事,而且与其他人所进行的屠杀相比较,与杀了上百万人这种事相比较,杀的人还是少的。当然,这是不幸的事件,我们也想方设法去制止它。您可知道我们救了多少人!但是我们不可能什么地方都走到,什么事情都看到,某些疏忽是不可避免的。任何社会,都存在一些行为不端的人,即使对这些人我们也应该理解他们。当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出于愤恨,他们会变得鲁莽。要正确地认识问题,不应该去考虑您在短短几天中所看到的事情,而应该去考虑多少个月来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和所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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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甘地夫人,您知道吗?人们指责你们印度人挑起这场战争,认为是你们首先发起进攻。您对这个问题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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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我现在来回答。要是人们愿意把事情追溯到很远的过去,那么我们是援助过孟加拉解放军。如果考虑一切问题都从那次援助开始,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么我承认是从我们开始的。但是我们当时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不能在我们的土地上收容1000万难民,我们不能容忍一个无限期的不稳定局面。当时难民的涌入眼看不会停止,相反,还将源源不断,并可能触发爆炸性的事件。我们再也无法控制他们的涌入,但是为了我们的利益,又必须制止它。这是我为了避免一场战争而访问尼克松先生和其他国家元首时对他们说的话。可是,如果考虑一场真正战争的开始,那么并不难认识到,是巴基斯坦人首先发动进攻的,是他们派遣飞机向我们进行袭击。最初的几枚炸弹是在那天下午5点钟落在亚格拉城的。我可以用事实向您证明我们完全被他们突然袭击了。周末是我们这些政府里的人可以离开德里的唯一时间,恰巧那个周末,几乎没有人留在德里。我去了加尔各答;国防部长先去了巴特那,准备再去南方的班加罗尔;财政部长到孟买去了,正准备出发去浦那;武装部队司令也去了什么地方,我现在已记不清了。我们大家都必须赶回德里,因此,我们的军队不是在几小时后,而是等第二天才开始反攻。也正因为如此,巴基斯坦人占领了一些地区。当然我们是有准备的,我们知道可能发生什么事。但是只有对空袭,我们真正做了准备。要是没有这样的准备,我们就只能留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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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甘地夫人,您谈到了为避免冲突而去欧洲和美国旅行的事。今天您能谈谈那次旅行的真实情况吗?跟尼克松谈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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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决定做那次旅行时,我知道我是不会成功的,好像一个孩子想用手指去堵住堤坝的决口一样。有些事……我不知道……不可能……但却成功了。我跟尼克松先生谈得一清二楚。我跟他谈了我跟希思先生[4]、蓬皮杜先生、勃兰特先生谈的所有情况。我毫不含糊地对他说,我们不能负担1000万难民,也不能再忍受这种一触即发的局面。对于这些,希思先生、蓬皮杜先生、勃兰特先生都很理解,而尼克松先生却不理解。事实上是其他人所理解的事情,被尼克松先生理解成另一回事。我怀疑他非常亲巴基斯坦,而且我知道美国人向来偏袒巴基斯坦。我持这种看法不仅是因为他们偏袒巴基斯坦,而且是因为他们反对印度。后来我曾感到他们似乎正在改变,但不是改变了亲巴基斯坦的立场,而是缓和了反印度的态度。我的印象是错误的。我对尼克松的访问并未能使战争得以避免,但却对我有用,因为经验告诉我,当人们干一些反对你的事情的时候,这些事情最终总是对你有利,至少你可以利用它使自己从中得利。这是生活中的一条规律。请检验一下,您就会发现。这是生活中随处都可以看到的规律。您知道为什么我在最近的选举中能获胜吗?因为人民热爱我,这是对的;因为我辛勤地工作,这也是对的。但也因为反对派对我的态度很坏。您知道我为什么能打赢这场战争吗?因为我的军队会打仗,这是对的,但也因为美国人站在巴基斯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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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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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我来向您解释。美国一直认为它在帮巴基斯坦的忙,但是如果它不帮忙,巴基斯坦会成为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支持一个连一点民主的影子都没有的军事政权并不是在帮助这个政权。使巴基斯坦失败的是它的军事政权,就是那个受美国人支持的政权。有时朋友是危险的,对于朋友的帮助必须特别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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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那么中国人呢?当时中国人也站在巴基斯坦方面。要是我没有说错的话,中国是印度最强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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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不是的。我看不到为什么我们和中国人必须互为敌人,我们不愿意做他们的敌人。要是他们愿意的话,那我们没有办法。但是我不认为他们真的愿意成为我们的敌人,因为我不认为这样的结果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至于在这场战争中他们所持的态度……怎么说呢?我认为他们比美国人高明。肯定地说,他们是比较温和的。要是愿意的话,他们本来可以为巴基斯坦做更多的事,对不对?把第七舰队开进孟加拉湾的是美国人而不是中国人。[5]为了不冒险起见,当时我没有撤走驻扎在与中国交界处的军队。但是我从来不相信中国人会采取任何错误的步骤进行干涉。换句话说,我从来不认为存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危险。当然,要是美国人开了枪,要是第七舰队不仅停留在孟加拉湾而且还干了更多的事……是的,那就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但是坦率地说,这样的担心甚至没有在我思想上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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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甘地夫人,跟您这样一位受过非暴力教育的人谈论战争,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在想,在发生冲突的那些日子里,不知道您有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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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您要知道这并不是我遇到的第一次战争,我还处理过其他战争。既然谈到非暴力,我给您讲个小故事。1947年印度独立不久,巴基斯坦入侵当时受印度土邦主掌管的克什米尔。土邦主逃跑后,克什米尔人民在酋长阿卜杜拉领导下请求印度援助。当时的印度总督蒙巴顿勋爵回答说,要是巴基斯坦不向克什米尔宣战,印度就不能向克什米尔提供援助。他似乎对巴基斯坦屠杀人民这一事实毫不关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领导人决定签署一项保证与巴基斯坦交战的文件。非暴力的信徒圣雄甘地也签了字。对,他选择了战争,他说他没有别的办法。在应该保卫别人或自己的情况下,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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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问题是我坚持认为这场战争是兄弟之间的战争。我对奥罗拉将军[6]和尼亚齐将军[7]也都是这样讲的。他们都回答说:“归根结底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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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不是归根结底,而是彻头彻尾。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确确实实是兄弟。占领达卡后,巴基斯坦的军官和印度军官在一起握手。我知道您对此会感到惊讶。但是您明白吗?1965年以前,在我们的军队和巴基斯坦的军队里您可以遇到彼此是兄弟的将军,他们是一个家庭里的兄弟,同父同母。或者一边是叔父,另一边是侄子;或者这里是一个堂兄,那里是一个堂弟。现在还有这样的情况。我再告诉您,有那么一段时间,巴基斯坦和印度驻瑞士的两位大使是亲兄弟。唉,英国人强加于我们的分治是多么的不近人情!分治只有利于肢解家庭,把它搞得四分五裂。令人悲痛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当时移居他乡的人并不愿意移去……许多伊斯兰教徒不愿意从印度迁移到巴基斯坦去。但是人们宣传说,到了那边,他们将有更多的机会,于是就走了。许多印度人不愿意留在巴基斯坦,但是那边有他们的关系和财产,也就留在那里了。要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太荒唐了。尤其想到我们伊斯兰教徒和印度教徒进行争取独立的斗争的历史,就更会觉得事情是荒唐到愚蠢的地步。是的,在英国人的统治下这里也存在着敌对集团,也有过交锋。但是后来知道,这些交锋是由那些分治我们、毫不关心我们的和睦的人挑起的。外国人一直希望分裂我们,即使在印巴分治后也是如此。要是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能团结在一起……我不是说要成立什么联邦,而是说例如像意大利和法国那样作为两个友好邻邦,那么双方都会进步得更快。但是看来,我们的进步并不是“某些人”所关心的。这些人关心的是如何让我们一直打仗,让我们互相折磨。我是愿意为巴基斯坦人开脱的。他们该怎么办呢?那些人唆使他们向我们进攻,并给他们武器,他们便向我们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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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布托说愿意与印度建立联邦。甘地夫人,您认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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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布托不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每当他说话时,人们总是弄不清他究竟想说什么。这一次他想说什么呢?想说他愿意成为我们的朋友吗?很久以来我们就想成为他的朋友,我一直愿意成为他的朋友。这里有一个西方人不知道的特别情况。西方报刊一直强调印度是巴基斯坦的敌人,巴基斯坦也是印度的敌人;强调印度教教徒反对伊斯兰教徒,同时伊斯兰教徒也反对印度教教徒。例如,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自从我们被肢解成两个国家以来,我的党一直在与这种局面作斗争。从那时起,我们就认为因双方宗教信仰不同而产生敌意是错误的、荒唐的。少数民族不可能被一个国家消灭,信奉不同宗教的人应该生活在一起。在当今世界,人们怎么可能由于宗教信仰不同而互相残杀呢?今天确有其他问题需要我们去关心!这些问题是贫穷、个人的权利、技术的发展向我们提出的要求。这些才是重要的问题,它们比宗教更重要!因为这是一些普遍性的问题,它们既是巴基斯坦的问题,同样也是我们的问题。对于那些头脑发热到叫嚷宗教危机或说类似蠢话的人,我不理睬。糟糕的是印度也有人说这样的话。他们说什么“我们本不应该接受巴基斯坦的存在。现在它存在了,就应该摧毁它”。但是,他们只是少数几个疯子,群众并不跟他们走。在印度不存在反巴基斯坦的宣传。当然,战争期间,有过少量这样的宣传,但即使在战时,我们也能控制它。事实上,巴基斯坦人对此也感到惊讶。在野战医院里,巴基斯坦俘虏感叹地说:“怎么?您是信奉印度教的大夫,愿意医治我的病?”请注意,对布托我只能回答说,要是他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那是他讲了他唯一该说的话。要是他不这样讲,他的命运将会如何呢?但是据说布托是有野心的。我希望他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因为野心能使他看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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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甘地夫人,您不是教徒,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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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怎么说呢……这取决于对“宗教”这个词的解释。我不去庙宇,也不拜佛,我不干诸如此类的事。但是如果把宗教理解成信仰人而不信仰神,理解为努力使人变得好些,使人生活得更幸福,那么我是教徒,是一个很虔诚的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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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希望这不是一个使您感到为难的问题,甘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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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我不为难。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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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那么下面一个问题会使您为难。您一直宣称执行不结盟政策,可是去年8月您签署了印苏友好条约。这两者难道不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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