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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15 相比之下,保王党人缺乏一切形式的文化凝聚力。1783年底,英国人放弃了他们在新尼德兰的据点,绝大多数人是作为大规模移民浪潮的一部分来到了这里。当时,大纽约市已经成了反对独立的民众的最后一个美洲避难所,吸引了来自各个殖民地的家庭以及民兵。新不伦瑞克的移民中将近70%的移民来自新尼德兰或内陆地区。这是一个兼容并包的群体,包括费城的贵格会教徒、曼哈顿的圣公会商人、新泽西的农民和商人,以及宾夕法尼亚“荷兰”区讲德语的和平主义者。7%的移民来自切萨皮克以及南方腹地低地。许多人带着家奴。另外22%的移民是新英格兰人。撇开政治因素不谈,与难民同胞相比,这些新英格兰人与“旧定居者”有更多的共同点;唯一有凝聚力的保王党定居点是帕萨马科迪湾上半岛以及岛上来自缅因地区的新英格兰人定居点。新斯科舍的保王党组合如出一辙,外加3000名非裔美洲人。这些非裔美洲人绝大多数曾是奴隶,为了换取自己的自由而响应英国人的提议,为国王而战。这些保王党人群龙无首,缺乏自然凝聚力,分裂成相互敌对的宗教、职业、阶级以及民族派系。他们非但没有同化他们中间的新英格兰人,反而在很大程度上被新英格兰文化同化。他们的贸易及文化生活更类似于邻近的波士顿而非遥远的伦敦。事实上,当英国和年轻的美国在1812年美国第二次独立战争中发生冲突时,新不伦瑞克西南部的民众不但拒绝同缅因东部的邻居、远亲以及朋友作战,而且借给他们火药,以确保广受欢迎的7月4日焰火表演不会被取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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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17 保王党的计划在五大湖区有更好的初步前景,在那里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创建了一块新殖民地。上加拿大地区(Upper Canada)脱离了英国控制下的魁北克,为保王党难民提供了在滨海诸地无法得到的东西:一个未经任何人染指的地区,在这里他们可以建立一个不受欧美竞争对手影响的新社会。这个殖民地后来被人们称为安大略,是加拿大联邦政府的所在地,拥有威斯敏斯特式的议会,英国王冠镶嵌在当地的汽车牌照上。安大略的乡村到处都是和大英帝国相得益彰的地名:金斯敦、伦敦、温莎和约克。但安大略绝非保王党一派。这些“保王党”虽然先于北美的竞争对手到达该地区,但他们发现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甚至连政治上的共同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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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19 1783~1784年,安大略首批“真正的”保王党人的规模很小:大约6000名来自纽约北部的新英格兰农民,以及英国人和部队已被解散的黑森士兵。但很快就有10000名“姗姗来迟的保王党人”加入他们队伍之中。这些“姗姗来迟的保王党人”于1792年至1812年源源不断地来到此地。英国当局以及后来的神话创造者们喜欢将这些后来者想象成心地善良、热爱君主制的英国臣民,碰巧要额外花上一二十年的时间逃离令人发指的美利坚合众国。事实上,他们只是一群一无所有、寻求良机的移民,被英国提供的廉价土地以及极低的税收吸引而来。这些“姗姗来迟的保王党人”通过陆路,从位于内陆地区的老家跋山涉水来到此地,其中四分之三的移民是农民,不到五分之一的是工匠,其余的几乎都是一贫如洗的苦力或水手;250人中只有一人是士绅。“在加拿大,移民们更加谦逊,”1798年,一位到访纽约北部和安大略的游客说道,“大多数移民是穷人,主要关心的是如何以最好的方式经营政府分给他们的农场。”但与真正的保王党人不同的是,这些移民实际上有着共同的文化。这些移民都是内陆地区人,其宽容、多元的文化遗产将在五大湖北岸地区生根发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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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21 这一时期的英国记录显示,将近90%的移民来自新泽西、纽约以及宾夕法尼亚的“中间地区”,而同时代的记录则表明大部分移民是来自特拉华河谷的和平主义者。成千上万讲英语的贵格会教徒、讲德语的门诺派教徒以及浸礼会教徒(兄弟会)由于在解放战争中拒绝选择阵营或拿起武器而遭到迫害,决定找一个自己不会受到任何打扰、能够和平相处的地方。他们的许多同胞后来会向西进入俄亥俄河谷,向美国心脏地带输入内陆地区的社会价值。但是在18世纪90年代,易洛魁联邦(Iroquois Confederacy)的印第安人猛烈抵制对其土地的蚕食。相比之下,安大略则一片祥和,因为英国人在占领新法兰西的三十年中汲取了外交经验教训,开始将印第安人视为自己重要的战略伙伴。帝国官员也表示,将授予内陆地区人整个乡镇,并承诺不干涉他们的日常事务。1812年战争中断移民之前,数千移民重新安置,在种族特色鲜明的城镇定居安家,旁边还有为数不多的新尼德兰人、新英格兰人以及苏格兰高地人。内陆地区的早期移民给在国内的朋友写信,在安大略,“他们会找到美国独立战争前的宾夕法尼亚的翻版”。安大略的开拓者们心胸开阔,与众不同,对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漠不关心,乐于让帝国官员们为国家的政治和混乱的事务操心。到了19世纪20年代,大量爱尔兰人、英格兰人以及阿尔斯特-苏格兰人开始从不列颠群岛移民到该地区。此时安大略的文化已经颇具规模了。安大略南部地区人口稠密,时至今日基本上仍然是内陆地区人的天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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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23 值得注意的是,与美国同胞不同,无论是滨海诸地的新英格兰人聚居区还是安大略的内陆地区人聚居区,在政治体制的发展进程中都没有太大发言权。18世纪末以及整个19世纪,伦敦的官员们决定应该由谁以及如何治理国王统治下的各个地区。受到美国叛乱的刺激,英国官员们采取措施以确保这些殖民地不会演变出独特的政治制度、价值观以及惯例。政府采纳沿海低地模式,只有王室任命的人才能代表地方士绅。投票权极为有限,新闻界受到严密控制。选举产生的立法会议的方案必须得到由王室任命的终身服务的显要人物所组成的议会、王室任命的总督,以及伦敦的帝国行政机构的批准。总督——一直是英国人,从来不是殖民地的臣民——可以随时解散地方立法机关,而且总督的预算也不需要接受地方立法机关的审查。用安大略第一任总督的话说,这是一个旨在“最终摧毁或清除民主颠覆精神”的制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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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25 安大略、魁北克以及滨海诸地在文化上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受一个远在天涯的大国的控制。它们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则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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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27 [1] John Bartlett Brebner,The Neutral Yankees of Nova Scotia ,New York:Russell & Russell,1970,pp.24-29,54-57,312-319;Ann Gorman Condon,The Envy of the American States:The Loyalist Dream for New Brunswick ,Fredericton,NB:New Ireland Press,1984,p.78;Worthington Chauncey Ford,ed.,Journals of the Continental Congress 1774-1789 ,Vol.3,Washington,D.C.: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1905,p.315;Phillips(1999),pp.14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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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29 [2] Jack P.Greene,“The Cultural Dimensions of Political Transfers,” Early American Studies ,Spring 2008,pp.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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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31 [3] Justin H.Smith,Our Struggle for the Fourteenth Colony:Canada and the American Revolution ,Vol.1,New York:G.P.Putnam’s Sons,1907,p.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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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33 [4] “Thomas Dundas to the Earl Cornwallis,Saint John,N.B.,28 December 1786,” in Charles Ross,ed.,Correspondence of Charles,first Marquis Cornwallis ,Vol.1,London:John Murray,1859,p.279;Condon(1984),pp.8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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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35 [5] Condon(1984),pp.85-89,190-192;Stephen Kimber,Loyalists and Layabouts:The Rapid Rise and Faster Fall of Shelburne,Nova Scotia ,Scarborough,Ont.:Doubleday Canada,2008,pp.3,10,291-29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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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37 [6] Alan Taylor,“The Late Loyalists:Northern Reflections of the Early American Republic,” Journal of the Early Republic ,Vol.27,Spring 2007,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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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39 [7] Alan Taylor,“The Late Loyalists:Northern Reflections of the Early American Republic,” Journal of the Early Republic ,Vol.27,Spring 2007,pp.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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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41 [8] Alan Taylor,“The Late Loyalists:Northern Reflections of the Early American Republic,” Journal of the Early Republic ,Vol.27,Spring 2007,pp.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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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46 美利坚的民族:一部北美地区文化史 [:1706273183]
1706274547 美利坚的民族:一部北美地区文化史 第十四章 第一批分裂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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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49 我们一直接受这样的教育:要将1789年宪法的批准视为美国独立战争的最高成就。然而,当时生活在美国的大多数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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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51 在沿海低地和南方腹地之外的地区,许多人对这样一份文件感到震惊。他们认为这是一份反革命的文件,目的在于压制民主,将权力集中在地区精英、新兴的银行家、金融投机者以及土地大亨手中,而这些人对北美大陆的族群文化国家几乎没有任何忠诚度可言。事实上,大名鼎鼎的开国元勋们毫不掩饰这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他们称赞未经选举产生的参议院,因为参议院将“制止民主的厚颜无耻”(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终止“民主引发的动荡以及愚蠢行为”(埃德蒙·伦道夫),并大力赞扬广袤的联邦选区,因为选区会“分裂社区”,“防御民主所带来的不便”(詹姆斯·麦迪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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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53 许多新英格兰人并非新生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狂热支持者。在战争期间,纽约东北部的新英格兰移民脱离联邦,成立了被称为佛蒙特(Vermont)的独立共和国。佛蒙特共和国的宪法禁止奴隶制以及投票时对财产的要求。佛蒙特共和国的领导人对纽约土地投机者的阴谋,以及联邦新出台的向穷人征税的政策(从而帮助那些富有的战争债券投机者)深恶痛绝,因此拒绝加入联邦。战后,他们甚至试图与英国谈判结盟,以保护其居民免遭联邦精英的伤害。马萨诸塞西部以及康涅狄格西北部的农民四处游说,希望将自己的领土并入这个小山共和国。直至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向纽约土地大亨施压,要求他们谨慎地处理自己的问题之后,佛蒙特人才勉为其难同意加入美利坚合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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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55 大阿巴拉契亚对宪法改革的抵制最为强烈。新宪法侵犯了边民们对与生俱来自由的信仰,推翻了他们1776年强加给宾夕法尼亚的激进宪法。事实上,无论是在大陆会议还是制宪会议上,大阿巴拉契亚人都没有任何代表,因此他们对这两个机构都相当怀疑。他们在宾夕法尼亚的代表——当时唯一的边民们真正拥有政治权力的州——反对批准宪法。当得知内陆地区人打算在宪法草案副本送到西部各县之前就在全州范围内进行投票时,他们冲出了议会。这些代表后来被一群“志愿者绅士”从床上拖出来,带到会场,扔到他们的座位上以达到必要的法定人数。只有在内陆地区邮政当局销毁了他们在邮件中发现的所有反宪法的报纸、小册子以及信件之后,宾夕法尼亚才通过了宪法;最后,只有18%的合格选民投票,其中大部分在内陆地区。其他州的大阿巴拉契亚地区几乎没有设置投票站,从而保证投票人数少于精英们控制的沿海低地或南方腹地地区。1789年,大阿巴拉契亚民众坚决反对建立一个由精英阶层控制的强大联邦政府。时至今日,很多大阿巴拉契亚人仍然这样认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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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57 长期以来,边民们发动的起义被斥责为穷乡僻壤流氓们的暴徒行为。这些边民过于无知,无法理解税收带来的好处或解决债务的必要性。事实上,边民们并非反对税收或诚信行为,而是在抵制一个可以同21世纪头十年的华尔街计划相提并论,极其腐败、贪婪、无耻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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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59 在解放战争的艰苦岁月里,大陆会议没有钱给士兵发工资,也没有钱补偿被征用粮食及牲畜的农民。相反,会议给了所有人政府借条。这种做法持续了多年,直至在臭名昭著的不道德银行家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的金融管理之下,宾夕法尼亚才宣布不再接受会议借条作为税收支付的凭证。由于大部分农村地区没有其他形式的货币来流通,许多贫困家庭别无选择,只能把借条卖了,富裕的投机分子以面值的四十分之一至六分之一的价格收购了这些借条。不久之后,400多人便持有宾夕法尼亚96%以上的战争债务,28人控制了近一半债务,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罗伯特·莫里斯的朋友和商业伙伴。此后不久,莫里斯及其门生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控制了联邦财政政策,通过操纵这些政策让自己朋友们的废纸变成了金银。在莫里斯和汉密尔顿的操纵下,联邦政府使用为评估新联邦消费税而筹集来的贵重金属,按面值回购债券,外加6%的利息。这些消费税大部分落在了一开始就被迫接受毫无价值的借条的穷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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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61 但是,等等,还有更多。大多数大阿巴拉契亚人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现金了。边地农民们生产出的最接近现金的东西就是不易腐烂、非常畅销且易于运输的威士忌。了解到这一点,莫里斯和汉密尔顿愤世嫉俗般地对这一至关重要的大阿巴拉契亚产品征税,尽管他们并不鼓励下属向沿海商人征收所欠的税款。与此同时,两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以及私人银行家朋友们有效地控制了新国家的货币供应——其中大部分货币由归莫里斯私人所有的北美银行(Bank of North America)印制——但一旦出现问题,联邦纳税人将承担责任,并收拾他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莫里斯和汉密尔顿两人都是缺乏种族或地区忠诚度的移民。出生于英格兰的莫里斯和出生于西印度群岛的汉密尔顿对北美的看法与英国人一致:一头值得挤奶的奶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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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74563 但与1929年或2008年不同的是,这一计划的受害者们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抵制联邦精英阴谋最强烈的就是大阿巴拉契亚人。随后发生的最伟大的起义被嘲笑般地称为威士忌起义(Whiskey Rebellion)。不过真正的问题是,退伍军人并未得到任何报酬,反而被迫出售政府借条以支付政府税款。结果,这些退伍军人再次被征税,而那些趁火打劫的人又从他们的苦难中获利5000%。这些税款必须用农村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的金银来支付。当支付不起时,这些退伍军人的农场和财产将遭到没收和清算,这使得莫里斯、汉密尔顿以及他们来自沿海民族的投机者朋友更加富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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